“大……”
薛飛推門的手僵在半空, 看著坐在床邊的高大身影, 湧到嘴邊的“嫂”字硬生生變成了:“哥!”
聽到聲音, 杜老三回過頭來,壓低聲音:“小聲些,彆吵醒你大嫂。”
薛飛呆呆地:“……哦。”
床上的人不安的動了動,杜老三輕輕地拍了拍她,待她再次睡沉,這才給她掖好被子站起來。
“找你大嫂有事?”
“沒。”
薛飛搖頭:“我隻是來告訴她一聲, 她種的蘿卜活了。”
杜老三不解:“蘿卜?”這麼冷的天, 不是不許她下地的麼。
兄弟多年,他一皺眉薛飛就知道想的是什麼,當即解釋道:“沒敢讓大嫂動手,都是她發話我下地種的, 請大哥放心。”
說著他眼裡閃爍著激動的光芒:“大哥, 你醒了。”
杜老三眼裡閃過笑意:“嗯,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寨中的兄弟都安排好了吧?”
“安排好了。”他擺擺手:“我這都不算什麼,辛苦的是大嫂,你不知道……”
“我知道, 熊叔都告訴我了。”
杜老三打斷他,指了指旁邊的屋子:“你到旁邊等我,我有話和你說。”
薛飛點點頭,退出去關上門。
出來碰到熊叔,熊叔往他身後看了一眼:“夫人還沒起來麼?”
薛飛點頭,頭點到一半, 不對呀:“熊叔,你早就知道大哥醒了?”
熊叔嗯了一聲:“昨夜就醒了。”
薛飛:“……那你怎麼也不派人通知我們一聲?”
熊叔聳聳肩:“大當家不讓。你們知道了必定會馬上過來,他說你們都累了,寨子也無事,何必大晚上搞得人仰馬翻。反正你們白天會過來,就都知道了。”
被大哥忽悠過太多次的薛飛,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隨隨便便就被忽悠過去的二當家了。
他一聽這話就知道大哥體恤他們累了是假,心疼大嫂受累才是真。
不過大嫂也確實累了。
他看了看院子:“茂茂人呢?大哥見過了麼?”
熊叔答道:“見過了。茂茂白天在這裡待不住,王全帶著回去了,說是要回去陪什麼煤,煤球。不過,煤球是什麼?”
“煤球是茂茂養的小貓。”
薛飛說完,見大哥出來了,也不和他多說,迎了上去。
杜老三找薛飛,是問問他走之後寨中的情況,另外就是魯雲虎的事。
薛飛說:“你出事後老三一直很內疚,我和老五強行把他押回去了,他也不肯休息。沒辦法,隻好把他打暈。”
杜老三讚賞地看了他一眼:“做得不錯!老三確實需要休息,他熬得不比我少,隻除了沒遇上熊瞎子。我讓熊叔備了安神的藥物,一會兒你拿過去給他服下,先讓他好好睡個兩天,恢複恢複元氣再說。”
薛飛:“我知道。我已經派人寸步不離的看著他,以免他醒了做什麼傻事。”
杜老三歎了口氣:“老三是個倔性子,這牛角尖一旦鑽進去,他自己是出不來的。等他醒了你派人來告訴我,我去看……”
“三哥!”
一道悲愴的聲音刺痛耳膜。
杜老三臉色大變:“糟了。”
他特意讓薛飛到旁邊說話,就是怕打擾她,誰知還是醒了。
開門就看見她隻著單衣站在門口,風夾著雪花直往她身上撲。飛揚的發絲下,是一張倉惶的臉。
杜老三心頭一刺:“我在這裡。”
他回頭看了一眼薛飛,薛飛連忙說道:“我這就去看老三,你去照顧大嫂吧。”
他點點頭,大踏步走過去將站在風口的女人攬在懷裡,用身體為她抵擋住外麵風雪:“先進去,這裡太冷。”
林晚照死死的抱著他,在他懷裡直搖頭,因為害怕,不停的顫抖。
剛她睜開眼沒看到人,見床上隻有她自己,根本來不及思索這意味著什麼,隻覺得一顆心掉到了穀底,下一個念頭就是要找人。
眼下人就在麵前,她如何肯放。
杜老三沒辦法,彎腰將她打橫抱起,用腳踢上大門,一邊往裡走一邊安慰她。
“我沒事,就是太累。走前我不是告訴過你,有你和茂茂在,我會保重自己的。”
“騙子。”
林晚照從他懷裡抬起頭來,眼睛濕漉漉的:“你的保重就是這麼保重的?”
杜老三低頭親吻著她的額頭:“我想你,想早些見到你。”
林晚照賭氣的說:“那我寧願你不想我。”就不會因為日夜兼程累到昏迷。
杜老三把她放到床上,親昵地刮她的鼻子:“剛才是誰見不到人要哭鼻子的?說我是騙子,你才是。”
被他這一說,林晚照自覺有些不好意思,轉到裡麵去不看他:“我才沒有哭。”
杜老三蹲下來,握著她的肩膀掰回來看著自己。然後用認真的口吻說道:“熊叔都告訴我了,我的小晚很棒,沒有慌亂,很鎮定。便是我真的不在了……”
“什麼叫不在了,你胡說什麼。”
林晚照伸手捂著他的嘴,小臉一沉:“也不嫌不吉利。”
“我錯了。”杜老三拿下她的手,探過身來,餘下的話融化在她唇角:“我們會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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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當家醒了,全寨的人的心才算真正落回肚子裡,隻剩一個人不知道——那就是魯雲虎。
無他,還睡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