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了伴兒, 也不需要馬夫了。林晚照給馬夫結清了這段時日的酬勞,讓他自行離去。
也是這時, 她才發現了一個大問題:她的銀子不多了!
旁邊的沈雲秋一同望著桌上的散碎銀子,傻眼了:“為什麼會這樣?”
瞧林晚照進客棧時和掌櫃的說話那語氣, 說她身上沒有千兒八百兩,都沒人信。
林晚照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沒注意,反正隨用隨取,然後就……”
和沈雲秋不一樣,她是資格的富遊。
客棧住上房, 吃要吃好的, 銀子可不就流水一樣花出去了麼。
沈雲秋到底是窮遊過來的,很快就平靜下來:“沒關係, 我們有手有腳,還能餓死不成。娘子放心,為夫這就出去找活計。”
林晚照失笑:“還沒完沒了了是吧?回來, 我們好好計劃一下。”
其實也沒什麼好計劃的, 上房是不能住了,換到便宜的民居,再圖生財之道。
兩人思來想去, 做其他的要本錢, 周期長, 隻有賣吃的是小本經營,還回錢快。
就是掙不了大錢,隻能混口飯吃。
不過兩人本意也不是要掙多少, 就此拍板,決定在街上支個麵攤。
——沒有城管的年代,也不怕被攆。
既是生意,自要考慮大眾口味。經過沈雲秋三天以來在各大酒樓的觀察,發現這裡的人們口味偏向清淡,於是也就不做彆的,隻賣香菇燉雞麵。
吃麵吃麵,吃的是麵,要義卻在湯裡。
兩人試著先吊一鍋高湯,試試味。
雞必得是喂了至少兩年以上的老母雞,整隻洗淨待用,再取乾香菇泡發,去蒂,在頂端劃十字花刀。另備生薑,小蔥不提。
坐鍋倒入冷水,把洗乾淨的雞和拍碎的生薑,打結的小蔥一起下鍋。大火燒開後撇去浮沫,加入香菇,轉成小火,文火慢燉。
三個時辰後雞肉自然脫骨,關火,隻用鹽調味即可。
沈雲秋喝了一口,眼睛發光:“鮮!果然是資格的土雞和正宗的野生香菇,燉出來的湯就是不一樣。”
林晚照失笑,這才哪兒跟哪兒,在青峰嶺時她用野雞子吊湯,可比這個鮮多了。
她嘗了一口:“鮮是夠了,就是厚度還差點意思,應該加些豬大骨進去一起燉,會好一些。”
沈雲秋對她另眼相看:“嘖嘖,沒想到你是內行啊。”
林晚照挑眉:“姐妹我可是靠廚藝征戰土匪窩,拿下土匪頭子的女人。”
沈雲秋對她豎起大拇指:“厲害厲害,真長……”
聲音戛然而止,林晚照正等著她誇獎了,見她臉色忽然變了,不由問道:“怎麼了?”
沈雲秋目光落在她小腹上,聲音有些不穩:“我想,可能,大概,有一大波土匪正在來的路上。”
林晚照一眼識破她女扮男裝的身份,她自然也能看出林晚照有了身子——雖然外觀上看不出來,但行動間總會多分小心翼翼,是女人都懂。
林晚照順著她的視線看下去,算日子不到三個月,誰能知道平坦的小腹內正孕育著一個新生命呢?
這下倒真的是要挾小土匪,以令小土匪他爹了。
她抬起頭來,對沈雲秋說:“沒關係,有護身符在。”
沈雲秋神情慘淡的回道:“也是我的催命符。”
她試探性地建議道:“要不咱們不開麵攤了吧,我送你回去?”
林晚照不假思索拒絕:“那不行,我才出來還沒玩兒夠。”
不用想這一輩子就這一次機會,要再回到青峰嶺就彆想出來了。
沈雲秋可憐兮兮的望著她:“我一定會被你男人給砍死的。不行,不行,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這太危險了,完全就是個不□□啊。”
沈雲秋作勢欲走,林晚照一把拉住她:“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說好的不離不棄呢?”
沈雲秋說:“我又不是你男人,求求你去找你的土匪頭子不離不棄吧,他一定會感激涕零的。”
林晚照:“不,我就要你。”
沈雲秋嬌軀一震:“你會害死我的,你知不知道。”
林晚照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放心,死後我一定將你風光大藏。”
沈雲秋肩膀耷拉下來:“算了,那我還是活著吧。”
沈雲秋化悲憤為食欲,吃掉了半鍋香菇燉雞,打著飽嗝摸著肚子去外麵買食材和豬大骨。
那模樣落在林晚照眼裡,惹得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她覺得這趟出來真的出來對的,彆人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到了她們這裡是沙雕女人歡樂多。
可以預見,和沈雲秋在一起的日子,絕對不會寂寞。
林晚照重新吊了一鍋湯,這次味道剛剛好,湯頭清澈,味道醇厚。
她煮了一小碗麵出來,配以青菜,淋上高湯,最後撒上小蔥,端到沈雲秋麵前。
沈雲秋一口氣吃完,抬起頭來,看著她眼裡散發著神彩:“衝你這手藝,就算被你男人砍頭也值了,不過當然不砍更好。你考慮一下帶我一起上山,給你做個燒火丫頭吧?”
林晚照被她逗樂了:“哪有這麼誇張,說得你不會做飯一樣。”
初見時那道烤魚,可美味得讓她差點吞掉舌頭。
沈雲秋得意一笑:“一招鮮吃遍天懂不懂?我就隻會做那道烤魚,做的次數多了,自然爐火純青,想不好吃都難。”
林晚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