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細如煙, 待到中午時分才堪堪停了。
杜老三剛走近熊叔的院子, 就聽見裡麵的說話聲, 登時額角一跳, 連忙推開門往裡走去。
“月兒快把籠子關上, 哪個很危險!”
“貓呀, 不危險的。”
“月兒乖,那不是小貓, 那是豹子!”
五歲的杜明月蹲在籠子前, 不僅不怕, 反而眼睛一亮:“豹子呀!”說著就要伸手去抓。
熊叔看得心都提起來了,剛走兩步,急促的腳步聲朝這邊過來。
抬頭一看,大當家已經走到了月兒旁邊,一把將她抱離了關著小豹子的籠子。
小丫頭不依, 掙紮著要下去,嘴裡嘟囔著:“我要貓咪我要貓咪……給我小貓咪……”
杜老三把她按在懷裡, 柔著嗓子哄到:“那不是貓咪, 月兒聽話,熊爺爺沒有騙你, 那是小豹子,會咬你抓你的。你喜歡貓咪, 爹爹改天給你抓一隻貓咪回來,好不好?”
“不好!”小丫頭脆嫩嫩的聲音擲地有聲:“我就要它,不管它是豹子還是貓咪, 它是我的!”
杜老三和她說不通,聲音不由自主拔高:“不行!”
小月亮是杜老三驕縱慣了的,掌上明珠一般。兩人一向沒大沒小,林晚照私下提醒過他很多回,告訴他孩子不是這樣寵的,可他還是不改。
女兒啊,香噴噴的,又嬌又軟,怎麼寵都不過分,直到大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杜老三少有這樣凶她的時候。
小丫頭被他一吼,眼淚珍珠一樣往下掉,聲音比他還大:“你敢凶我!”
杜老三的頭隱隱作痛:“我沒有凶你,我是在和你講道理。”
小丫頭抓著他不放,一邊抽噎一邊說:“你就是凶我,我告訴你,你這麼凶,是沒有女人愛你的。”
杜老三被她小大人的口吻逗笑了,點了點她的額頭:“小娃娃家家的,什麼女人不女人,再說了,彆人不愛我有什麼關係,你娘愛我就行了。”
小丫頭鼻子衝天:“哼,我娘才不愛你,我娘喜歡溫柔的叔叔,像韓叔叔那樣,我也喜歡他。”
韓成澤?
杜老三笑不出來了,額角青筋跳了跳:“你再說一遍,你娘喜歡誰?”
熊叔剛把豹子放到安全的地方,出來就聽到這句話,冷汗浸出額頭,把小月亮接過去:“大當家不要和她計較,童言無忌,她和你開玩笑呢。”
假借土匪身份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他們依然還是改不了口,習慣親切地叫他一聲大當家。
他將小月亮抱在懷裡,說:“開始在外麵碰到二當家,他說有事找你,你要不要去二當家哪裡看看?”
熊叔那緊張的樣子把杜老三弄得哭笑不得,他是小月亮的爹,難不成還會為這幾句童言童語揍她一頓不成?
不過那個姓韓的確讓他不爽就是了。
是的,這個姓韓的,就是那個曾經要娶林晚照做妾的“富商”。
他歎了口氣:“熊叔,我知道你很愛小月兒,但能不能不要讓她把什麼東西都往家裡撿?”
什麼昆蟲小動物也就算了,十幾天前還給他撿了個“情敵”回來,這算什麼事啊。
小月亮的愛好是“救人”,壯壯則完全相反,他喜歡“打劫”。
壯壯,大名薛陽,是薛飛的大兒子。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當個土匪,是件多麼威風淩淩的事啊。
咳咳,壯壯小朋友從小聽多了他娘根據他爹改編的“土匪的故事”,此生以能當個土匪為豪。
按理說兩個愛好皆然相反的小朋友,是不可能相處融洽的,然而事實相反,他們很和諧。
嗯,打劫回來再救,一條龍,沒毛病。
兩個月前哼哈二將再次出動,回來時身後跟著一個戰利品——活生生的大男人!
說“救”不妥當,雖然那人確實掛了彩,傷得不輕,可毫無性命之憂。
說“打劫”更不合適,男人三十幾歲正值壯年,不至於被兩個幾歲的小屁孩劫持。
——兩個小娃就在溪口,也沒走遠,加之這些年附近都被他們清過許多遍,排除了潛在危險,所以便沒讓人跟著。
誰想到這次,竟然出了“意外”。
這人都找到桃花溪來了,肯定彆有居心……
“鄙姓韓,名成澤,此番進山是來找我的妻子。十幾年前,她在成親的路上被土匪劫了去,我多方打聽,得知出事的地點就在這青峰嶺。”
“壯士既然住在青峰嶺,想必有所耳聞,不知道能否提供消息呢?我必有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