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三都能容下韓成澤, 林晚照也沒有反對的理由,她本來就覺得無所謂。
隻是有些疑惑壓在她心裡, 不由提醒杜老三道:“韓成澤顯然不是衝我來青峰嶺的, 怕是另有目的,沒關係麼?”
瞧他上山時那狼狽不堪的模樣, 身上還有血跡, 怕是惹上了什麼不該惹的人。若是想借他們這裡藏身,因此給青峰嶺招來災禍, 那可就不好了。
杜老三:“我心裡有數, 你放心。”
韓成澤上山的第二天, 關於他的一切就由點蒼送到他手裡,概括為兩句話:
這是個精彩絕豔的人。
這也是個看破紅塵的人。
杜老三把人拉到懷裡低頭就要吻:“老婆, 我就知道你心裡還是最愛我的。”
又來?林晚照無奈。
不過也沒推開他, 雙手撫上他的後背,微微仰頭承受他無處不在的酸水。
殷紅水潤的唇近在咫尺, 馬上就要一親芳澤時,一個脆生生的童音煞風景地插進來:“阿娘,我要吃飯!”
懷裡驟然一空, 杜老三的手僵在空中。
“好, 馬上。”
他看著轉身奔向閨女的老婆, 杜老三無比哀怨:薛飛說得對, 必須有個人把這些小家夥們集中到一起,免得隨時隨地地冒出來,壞人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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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兩個月後, 韓成澤以新的身份拿到了留下來的同意書。
韓成澤受寵若驚,自己留下和被留下的區彆是很大的。他表示會傾儘畢生所學,教好兩個小學生。
其實月兒剛滿5歲,壯壯比她還小好幾個月,說是先生,眼下最多給他們講講故事,大部分時間是陪他們玩兒。真正開蒙,還是得等到六歲之後。
換言之,杜老三他們這是“養”了個先生。
私塾設在哪裡,是個問題。
本就是要將孩子“送”出去,那麼設在他家和薛飛家都不可能。
——笑話,真要設在他家,那不就等於默許情敵登堂入室了麼?這樣一來等他出門乾活兒的時候,家裡就他們兩人……杜老三一想到那個畫麵就想殺人,絕對不行!
韓成澤再看破紅塵呢,也是個男人;況且還是差一點就納他老婆為妾的男人。
思來想去,隻有設在韓成澤家,能滿足將娃送出去,以及儘可能減少老婆和他接觸的條件。
可一想到韓成澤住的那個茅草屋,杜老三又猶豫了。
韓成澤自己住茅草屋他沒意見,便是住樹洞,他眼皮都不帶抬一下的。但既是孩子要待的地方,那就不行了。
杜老三覺得上陣殺敵都沒這麼累心。
有勇有謀的大土匪上陣殺敵都沒在怕的,竟會為這些細枝末節的事頭疼,林晚照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覺得這男人隱隱有向薛小飛靠攏的趨勢:常年簡單純粹的生活軟化了他們的棱角,也降低了他們的心智。
杜老三又一次歎氣後,她終是忍不住了,說道:“小六最近幾年都不可能回山裡來住,在他那院子上課不正好麼。反正隻是白日,韓成澤還住在溪口就成。”
杜老三眼睛一亮:“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就這麼辦。”
你不是沒想到,你隻是被飛醋迷住了眼睛。
林晚照在心裡默默回道。
她對杜老三說:“隻是你既然決定要留他在這裡做先生,有時間還是讓人把他的房子加固一下。現在還好,等到夏天雨季來臨,那茅草屋怕是經不起幾回衝刷。”
這個沒問題。
杜老三大手一揮,沒幾天韓成澤的破茅草房就變成了木頭房。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裡,私塾正式開課,桃花溪登時清淨下來,杜老三和薛小飛都無比滿意。
事實證明,林晚照的擔心是多餘的,杜老三小事迷糊,大事上絕對不含混。
不是將小月亮和壯壯送過去就撒手不管了,為了以防萬一,他派了人守在那裡,保證韓成澤的一舉一動都在可控製中。
桃花溪重獲久違的寧靜,壯壯娘又變回了溫柔賢淑的漁家女。至於杜老三,終於沒人再跟他搶老婆,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幸福生活,大餐甜點不斷,美得冒泡。
頭疼的從一群人變成了一個人。
也真難為了韓成澤,竟能想出各種稀奇古怪的花樣,成功的引起了孩子的興趣,將兩個見天往林子裡鑽的皮猴子留在了院子裡。
這讓韓成澤特有成就感,本來講好的是每日半天,沒想到兩個孩子到了午飯時間也不走,還要和他一起玩兒。
杜老三和薛飛嘗到了甜頭,決定死道友不死貧道:
讓人輪流送飯過去,連帶給韓成澤的一起,等到天黑再接回家。
反正都是玩兒,在哪裡玩兒還不都一樣。
兩人都沉浸在重獲自由的喜悅中,恕不知危機感悄悄逼近。
這些年杜老三整個人柔和了不少,他放下大刀拿起鋤頭,褪去了一身殺伐之氣,就像個普通農人一樣無害。
但他畢竟習武出身,又經過戰場洗禮,再無害也不可能像韓成澤一樣溫文爾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