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幼華來看林昭, 帶了很多東西來, 吃的穿的用的都有。
她很忙, 從前鮮少過問這些瑣碎的事情, 兄妹倆從很小開始, 日常生活就都是由保姆照顧的。
現在林昭沒了,林幼華路過商場看到小姑娘的漂亮衣服,卻忍不住要買。
儘管林昭再也出穿不上了。
林幼華在女兒墓前待了很久,再下山的時候,眼眶是通紅的。
令林幼華意想不到的是,傅明灼還沒走, 坐在山腳下的台階上, 一言不發,憂心忡忡地看著她。
林幼華匆忙偏過頭去,擦拭臉上的眼淚。
傅明灼站起來, 滿臉欲言又止。
“明灼,你在等我嗎?”林幼華問。
傅明灼點頭。
“你怎麼一個人來山上呢?”雖然林幼華知道了傅明灼其實和自己的女兒差不多大, 但因著傅明灼外表的緣故, 林幼華下意識把她當成小孩子。
小孩子最是膽鬼, 她居然敢單槍匹馬來墓地。
“我來看我媽媽。”傅明灼說。
林幼華明白過來, 眼裡帶上一抹憐惜。
她們兩個, 一個沒有了媽媽, 一個沒有了女兒。
倒是同病相憐。
傅明灼補充說:“我媽媽就在林昭正下方。”
林幼華愣了一下, 她沒想到傅明灼居然知道林昭, 不太確定地問道:“是名決告訴你的嗎?”
“嗯嗯。”
這下林幼華更意外了, 以林幼華對兒子的了解,倪名決是絕對不會隨意告訴彆人這些私事的。林昭的去世帶給了他很沉重的打擊,他把自己的心鎖了起來,不允許彆人進入。
眼前的小姑娘,似乎比她想象中還要特殊。
*
倪名決近半年未曾在家住了。
房間裡沒有灰塵,乾乾淨淨,定期的打掃沒有落下。
熟悉的空間,看似維持原樣,其實有不少細微的改變。
例如櫃子裡多了很多嶄新的衣物,但很多並不是他喜歡的風格。他的母親隻關心他們的成績,並不關心他們的喜好。
例如他和林昭的合照都被收起來了,大概是怕他觸景傷情。但事實上,光是走進這個家就快要令他窒息了。
他吃不下,睡不著,耳邊總有幻聽,根本沒法正常生活。前一天晚上從陸沅家裡搬出來開始,他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裡打遊戲,任憑母親怎麼敲門都不理。
“篤篤篤。”房門又一次被敲響。
他無視,沒理,十指如飛,暴躁地在鍵盤上敲下一句罵豬隊友的臟話。
“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門外敲門聲開始密集地連了起來,響個不停,而且是兩個手一起敲的。
倪名決蹙眉。
母親性格穩重,不會這樣子敲門。
這種敲門風格,倒是讓他想起一個總是讓他啼笑皆非的人來了。
但那人沒可能出現在這裡啊。
敲門聲足足持續了有半分多鐘。
“誰啊?”倪名決揚聲問。
外麵不答,隻是敲得更起勁。
倪名決盯著門思考了幾秒,像是要透過門板看穿外麵的人似的。
敲門聲仍在持續。
倪名決心裡的那團猜測越來越肯定,他站了起來,走到門邊拉開了門。
果然是傅明灼。
雖然已經事先有思想準備,但當倪名決看到門外的人真的是傅明灼,他還是感到深深的匪夷所思。
傅明灼拿了一罐牛奶,吸管還含在嘴裡,跟他大眼瞪小眼。
倪名決率先打破沉默:“你怎麼來了?”
傅明灼根本沒有作為客人的思想覺悟,真正做到了林幼華跟她說的“彆客氣,就把這裡當自己家”客套話。
她低了身子,靈活地從他手臂下鑽了過去,進到了他的房間,好奇地東張西望起來。
“……”倪名決對著空氣站了一小會,確認她後麵沒有跟著袁一概或者陸沅,他無可奈何地走了回來,但沒關房門。
還是那句問話:“你怎麼來了,一個人來的?”
“對啊,你媽媽邀請我來的。”傅明灼發現新大陸似的在他房間裡走來走去,最後停在了他的電腦前,看著打打殺殺花花綠綠的界麵,“你在玩什麼遊戲?”
“你怎麼連我媽都能好上?”倪名決就奇了怪了。
自來熟到這個程度,也是沒誰了。傅明灼的自來熟可以熟練應用到各個領域、性彆、年齡、甚至物種,來者不拒。
傅明灼湊近了看左下角的聊天窗口,嘴裡心不在焉地回答問題說:“我們在山上碰到了,阿姨就邀請我來你家玩。”
男生玩遊戲的時候嘴怎麼能這麼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