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一天天逼近, 學校裡穿長袖校服的人越來越少,清一色精神的短袖T恤校服。
凡事有利有弊, 傅明灼身高猛躥,擺脫不會發育的謠言的同時, 長大還伴隨著苦惱。
比如夏天的衣服又少又薄, 而傅明灼討厭死了穿小背心,雖然八個月前,她還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終於進入青春期了。
那玩意又熱又勒,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存在感,傅明灼前半輩子從來沒受過這種非人的折磨, 她才不管宴隨和阿姨怎麼教育她,逮著一切機會逃避,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穿。
傅明灼連續兩天沒穿小背心了, 這天早上起來, 她被阿姨囉囉嗦嗦嘮叨了半天,但趁阿姨不注意,她又把小背心團成一團塞進床單底下,神清氣爽地上學去了。
第一節課下課林朝過來第一排找傅明灼說話, 兩人擠了同一張椅子, 林朝手摟著傅明灼的脖子, 第一時間察覺出問題了, 嫌棄道:“小鬼, 你怎麼不穿背心?”
傅明灼說:“很難受, 我不喜歡, 才不穿。”
反正穿校服看不出來。
“穿個小背心都難受,以後讓你穿內衣豈不是逼你去死?”林朝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你怕不怕下垂?怕不怕外擴?”
“我也不穿。”傅明灼無動於衷,這些話宴隨和阿姨已經說了無數遍,聽得她都麻木了。
“那你就永遠是個平胸。”林朝說。
“平胸就平胸。”胸胸胸,傅明灼開始暴躁,“我現在最討厭胸了。”
林朝還可以說點宴隨和阿姨不方便跟傅明灼說的:“小鬼,你不為你自己想想,你也為你未來男朋友想想吧?”
林朝循循善誘:“男生都喜歡大///胸,不信你問匿名。”
說著,她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倪名決的背:“倪名決,問你。”
前頭倪名決雖然一直在玩手機,但距離太近,姑娘家的話題他聽了個一清二楚,所以他非常清楚林朝要問他什麼。
傅明灼眨巴著眼睛看著他,求知欲滿滿。她自認和倪名決相處那麼久已經十分了解他,倪名決跟一般的男生不太一樣,他有這個年紀少有的冷靜和沉默寡言,是而且他不膚淺,學校裡明明有那麼多女生喜歡他,可以說,整個嘉藍的妹子任由他挑,但他從來都是無動於衷的。
畢竟是一個有故事的男同學。
刨開看小黃文的事,可以說是很清心寡欲了。
“你喜歡……”
沒等林朝說完,倪名決已經懶懶散散地先發製人說了答案,言簡意賅:“大。”
雖然他對此並沒有什麼太多的執念,但是這是男性的政治立場問題。天下九成九的男人都會如是回答,他也不例外。
傅明灼:“……”
嗬,果然是看小黃文的人,她就不該對他抱有什麼過於美好的幻想。
“聽到沒有?”林朝苦口婆心,“你已經比彆的女生多自由了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知足?”
傅明灼眼睛還在看著倪名決,對林朝的話充耳不聞,她“哼”了一聲,把頭倨傲地扭開:“關我什麼事。”
傅明灼以前從不關注彆的女生的胸///部發育情況,但是被倪名決這麼一說,她不自覺開始比較。
上午最後一節課間,當隔壁班一個胸///圍非常傲人的女生路過七班窗前的時候,傅明灼探究的視線牢牢黏在人家身上看了一會,拽倪名決的衣服,示意他看窗外:“那你喜歡這樣的?”
“哪樣?”倪名決已經忘了早上那一茬了。
“大。”傅明灼說。
“……”倪名決明白過來,無語片刻,他轉過身去,“不喜歡。”
傅明灼在他背後嘟囔了一句:“色狼。”
“……”倪名決記得自己的回答明明是“不喜歡”。
他正好閒來無事,有時間也有閒情逸致較個真逗個孩子:“我怎麼就色狼了?”
傅明灼:“……”
“大?”
“……”
“天下男人都一樣,懂麼?”
傅明灼嘴裡不知道碎碎念了幾句什麼。
下課時間教室裡很吵,倪名決聽不清,看傅明灼一時詞窮,正想老父親操碎了心組織一下語言讓她明天穿上小背心,她卻已經不甘示弱地問:“那難道陸沅哥哥也是嗎?”
她可是見過林昭的,林昭很瘦,瘦的人拋開極少數先天條件優越的比如林朝,剩下的基本都是貧乳。
陸沅哥哥還不是很喜歡林昭嗎。
倪名決:“……”
他原本嘴角那點若有若無的笑意凝固後隱匿不見,跟她插科打諢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澆得連火星子都不剩一顆。
天下那麼多男的,她就非要扯到陸沅那裡去。
倪名決這種不爽的情緒一直到吃完午飯開始午休都沒有緩解。
今天午休,傅明灼似乎分外安靜,倪名決放著手表和手機不看,回頭看了一眼教室後麵懸掛的時鐘,順便不小心看到了傅明灼在乾嘛。
傅明灼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到底是進入青春期的人,多少還是有點改變的,從前不睡午覺,現在偶爾也會嫌困靠在桌子上眯會。
她兩隻手重疊著搭在桌上,臉枕在上麵睡得正香。
今天睡相尚可,沒流口水。
倪名決嫌棄地掃了她兩眼,轉身之際,餘光瞥到一隻花斑蚊子停到了她白白嫩嫩的側臉上,仗著她睡著,貪婪吮吸新鮮血液。
很奇怪,他的心裡想的明明是“活該,就該多咬你幾口”,手卻不受控製,伸出去輕輕揮了一下。
蚊子受到驚嚇,拋下鮮美血庫,慌慌張張地跑路。
沒一會,傅明灼臉上鼓起一個紅紅的小包。
她嫌癢,從臉下抽出一隻手,不耐地抓了兩下。
臉上立刻多了幾道抓痕。
沒安生幾秒,還是癢,她又開始撓,下手力道比剛才還重幾分。
也不怕抓破了臉破相。
她第三次下手去撓的時候,倪名決吐出一口氣,認命地抓住了她的手。
傅明灼馬上警惕地睜開眼睛,睡到一半被吵醒,她眉頭一簇,小臉一皺,眼見就要生氣,臉頰犯癢處卻傳來指甲很輕柔的剮蹭,輕柔到幾乎是在用指腹揉。
癢意得以紓解。
像羽毛拂過,很舒服。
她不受控製地重新閉上眼睛,眉頭漸漸舒展開。
沒過幾秒,就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