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的時候, 陸沅放假回來了。
陸沅回來當天,倪名決拎了一個包,裝了點換洗衣物,帶上兩條狗, 深更半夜去機場接了陸沅, 然後就又住到了陸沅家裡。
兩人從機場回來,走進小區路過傅明灼家裡,倪名決下意識抬頭望向她的房間, 窗口黑漆漆的沒有亮光,大概是睡了。
傅明灼很少熬夜, 她為了能長到一米七二, 特彆重視睡眠。
她的世界簡單得令人發指,什麼事情都是直來直往的, 她想長大, 長得越高就越能證明自己長大了,殊不知她現在看起來像個小孩子並不是身高的鍋, 問題在於臉和心態。
陸沅注意到,拐了拐倪名決的手臂:“我聽說點事情。”
“嗯?”倪名決收回視線。
陸沅似笑非笑地衝傅明灼家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噢。”倪名決懂了。
這麼一聲模棱兩可的答複當然不能打發陸沅,他明知故問地重複:“噢?”
倪名決發出一聲不滿的“嘖”, 不肯鬆口多說。
眼見兄弟就要惱羞成怒,陸沅見好就收, 一本正經地問道:“兩個月不見, 她有沒有成熟一點?”
“沒, 還那副樣子。”好好聊天的話, 倪名決還是願意的,“跟幼兒園裡的小孩一個德行。”
趁他放鬆警惕,陸沅又繞回了看好戲的初衷:“怎麼就看上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倪名決聽出了其中濃濃的八卦意味,立馬又閉嘴了,任憑陸沅側敲旁擊,也撬不開他的嘴。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究竟是早就開始了然後到文藝演出那次才被自己發現,還是就從文藝演出那天開始的,他自己也分不清。
總之,那一天那場夢,就是一道分水嶺。
*
陸沅回來了,倪名決又回到了錦都壹號院住,生活恢複了從前的生機,蹦擦擦三天兩頭聚首,周末在琴房裡待上一整天。
晚飯過後,傅明灼照常接到倪名決的微信,要她下去一起遛狗。
天下了點小雨,錦城的冬天本來就濕冷,下了雨,一降溫,寒氣更是一絲絲地往骨頭縫裡鑽,換了從前,傅明灼才懶得出門。
但是這樣的日子來之不易,陸沅這次總共就隻會在國內待那麼半個月,半個月後,倪名決也會重新回到自己家裡住。
沒有浪費的餘地。
傅明灼做了一會心理鬥爭,最終還是唉聲歎氣地戴上厚厚的帽子圍巾和手套出門了。
毛毛細雨裡,王中王和蓋中蓋各穿了一件雨衣,憨憨傻傻的,一看到她來,上躥下跳。
倪名決跟她一樣也偷懶沒撐傘,隻把羽絨服的帽子戴起來了,他薄薄的短款羽絨服沒拉拉鏈,敞開著,裡頭是一件白色的圓領低領羊絨衫,領口以上,形狀好看的鎖骨和修長的脖頸裸///露在風裡,他一手揣在兜裡一手拉著狗繩,連手套都沒有戴。
好像根本不冷似的。
傅明灼還是第一次下雨遛狗,因為以前下雨的時候,陸沅懶得遛狗,倪名決也懶得遛狗,一下雨他們就罷工,所以蓋中蓋和王中王最討厭的莫過於下雨天,梅雨季節陰雨天連綿不絕的時候,兩條狗在家待得簡直懷疑狗生。
她先是被兩狗的雨衣吸引了注意力,咯咯直笑:“它們好滑稽啊!”
“喜歡給你也買一件。”倪名決說。
“我才不要。”傅明灼圓溜溜的眼睛一瞪,“這是給狗穿的,你自己穿去吧。”
她這時注意到他穿得很少了,關心道:“倪名決,你不冷嗎?”
“嗯。”倪名決應道,也不是完全不冷,出門的時候發現自己穿得太少了點,但他懶得再進去換衣服了。
傅明灼快凍死了,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麼不怕冷的人,因為戴著手套,她沒法探探他露在外頭的手的溫度,乾脆彎下腰把臉貼上去了。
倪名決的手冷得跟塊鐵條似的。
“騙人,你明明快凍死了。”他左手牽狗繩,傅明灼把左手手套拽下來遞給他。
倪名決換了右手拿狗繩,左手伸出去:“你給我戴。”
她的手套小小的,彈性撐開了戴在他手上還是有點緊,帶著她熱乎乎的體溫,緊緊包裹住他凍得僵冷的皮膚。
傅明灼給他戴上手套,就把手揣進了口袋裡。
倪名決低頭看一眼,右手去她口袋裡把她手拿出來了,在她“倪名決你乾什麼”的質疑聲裡,拉著她的手塞進自己衣服口袋裡。
他口袋裡冷冰冰的,他的手也熱不到哪裡去,汲取到了熱能,拚命吸收。
傅明灼手上的溫度因此迅速冷卻,她嫌冷,要拽出來:“倪名決你乾什麼乾什麼乾什麼!我已經借你手套了。”
為了防止她掙脫,他的手指一根根插進她指縫間,像藤蔓攀延纏繞,最終變成十指相扣。
“我冷死了,你借我暖和一下。”倪名決臉不紅心跳地找了個借口,口袋裡,他的手把她的手纏得更緊,嚴絲合縫。
傅明灼知道這樣很不對勁,牽手明明是情侶才能做的事,而且還是這種牽法,更是曖昧到爆表,但她好像失去了抽手的力氣。
抬眸,看到他英俊的側臉在夜風裡被吹亂了頭發。
一瞬間,泛著微瀾的湖泊砸下一顆巨石,水波激蕩,久久無法平靜。
*
跨年夜蹦擦擦是一起過的。
還是陸沅家裡頂樓陽台,自助火鍋,開了啤酒。
不過比前一年多了個傅明灼。
大家開啤酒的時候,傅明灼自然而然也伸手準備去撈一罐,要一起慶祝。
“誒……”陸沅和林朝同時開口阻止。
倪名決二話不說,拿筷子在傅明灼手背上敲了一下。
他力道並不重,但傅明灼嫩生生的手臂上愣是起了一條紅痕,她當即就生氣了,捂著手衝他怒目而視:“倪名決你乾什麼?!”
袁一概打圓場:“明灼,你不可以喝酒。”
“為什麼?”傅明灼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