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灼舔著冰淇淋,不以為然,甚至還想再吃一個。當然,倪名決是不會允許的,他甚至想克扣她每天僅有一個的量。
“休想!”傅明灼炸毛了,“我買冰淇淋用的是我自己的錢,又不是你的,你憑什麼管我?”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高二七班流行起了一個盛久不衰的話題:今天小明灼來大姨媽了嗎?
沒有。
怎麼還沒有?大家等著普天同慶已經很久了。
每當傅明灼趴在桌子上,就會有人神神秘秘地湊過來,關心道:“明灼,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某天課間,傅明灼趴在座位上捂了會肚子。
高二七班敲鑼打鼓,差點瘋了。
體委老淚縱橫:“明灼,我給你放整整一個月的跑操假怎麼樣?”
傅明灼:???
體委:“就當是我給你的賀禮。”
傅明灼:“……”
她隻是中飯過後貪吃在小賣部買了包牛肉乾,結果這牛肉乾辣得她腦袋冒煙,她從小不吃辣,胃一下子不是很受得了。
但是整整一個月的跑操假不要白不要,傅明灼也不澄清,馬上欣然接受:“好的體委,謝謝體委。”
反正是人家主動要給她的,她又沒有說什麼,是人家自己誤會了,怪不得她。
近距離看著傅明灼,皮膚白裡透紅,頭發烏黑發亮,眼睛又大又亮,小嘴豐潤鮮紅,洋娃娃成精似的,體委心跳有點加速,他咽咽口水,佯裝鎮定:“不用客氣,隻要你開心就好。”
前方倪名決本來趴在桌子上睡覺,聞言,他轉過身來,指關節扣響傅明灼的桌子,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他的眼睛看著體委,語氣結了冰:“用不著,傅明灼不請假。”
麵對倪名決,體委頓時就慫了:“啊?……哦,好。”
一個月的跑操假啊!就這麼泡湯了。傅明灼簡直要被倪名決氣死了,她要跟他勢不兩立:“倪名決,關你什麼事!你憑什麼管我請不請假?”
“你請一個月的假,老徐不管你?校領導不管你?你當大家瞎嗎,他一個體育委員有什麼本事給你弄一個月的假?”倪名決全然不顧體委還在場,一點沒留情麵,“人家隨口給你空頭支票你也信,除了你也騙得了三歲小孩了。”
裝逼過頭被揭穿,體委訕訕地走開了。
在全班四十多雙眼睛的集中關注下,傅明灼也被搞得草木皆兵,每天都要做好迎接大姨媽的思想準備。
然後每天徒勞無功。
一晃,又是一年高考時。
高三學生走上備戰十二年的考場,高一高二則歡天喜地放了三天假。
放假前,徐忠亮站上講台,又開始了演講:“你們以為這是放假?不,這是你們沉入黑暗前最後的光明,等你們再回到學校,你們就是真正的高三生了,是這個學校最大的一批學生,你們的高考已經進入365天倒計時了,這三天假期都自己好好掂量掂量,還想玩、還想混日子的,都給我清醒一點!高考的號角已經吹響了!……”
不得不說,徐忠亮的即興口才是真的很好,是個天生的演講奇才,他能站在講台上講上半個小時不帶停的,而且神態痛心疾首,語氣激昂亢奮,很擅長鼓舞人心,全班大部分學生都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包括傅明灼,切實感受到了自己肩上高考預備役的重量,都沒心思去抱怨這三天的作業多到根本沒把他們當人看待。
大部分人不包括倪名決,他坐在前方,彎著背脊趴在課桌上,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純粹趴一會。
傅明灼的熱血沒能持續多久,第二天,她就恢複了理智——不行,這作業太多了,不是人做的。
必須找人分擔。
不做作業的倪名決就很合適給她分擔。
說乾就乾,她馬上拿著作業去了倪名決家裡。
倪名決還在睡,傅明灼直接開了他家的門去了他房間,隔著被子推他:“倪名決,快點起床給我寫作業了。”
倪名決昨晚遊戲打到快天亮,現在正是困得六親不認的時候,他迷迷糊糊看她一眼,翻了個身,拒絕搭理。
傅明灼在他床邊坐下,把作業放在他枕邊,開始碎碎念模式:“倪名決,你隻需要幫我做作業本的作業,試卷我自己會寫,作業本我都有答案,我哥哥特意給我買的,你隻要幫我抄上去就可以了,怎麼樣,是不是很簡單?等寫完了作業本,你還可以幫我寫英語試卷,我知道你的英語水平沒退步,前幾天你看英語電影沒有中文字幕你能看……”
倪名決:“……”
他不是她,做不到在嘈雜的環境中睡得昏天暗地旁若無人,她這麼一停不停地念起來,他哪裡還睡得著,太陽穴都開始跳了。
“傅明灼,”倪名決忍無可忍地坐起來,滿臉惺忪和起床氣,“鑰匙還我,你煩死了。”
傅明灼警惕地捂緊了背帶褲肚子處的口袋,生怕他搶。
“……”僵持半晌,倪名決歎了一口氣,又煩躁地薅了一把淩亂的頭發,妥協,“東西放這,我睡醒再說。”
“你多久睡醒?你不會睡到天黑吧?”傅明灼不接受模棱兩可的敷衍,要得到一個具體的保證才肯罷休。
這個世界上他娘的怎麼會有這麼難纏的小孩?倪名決咬牙:“一小時。”
一個小時很短,傅明灼考慮一會,勉強答應了,摁了幾下手機:“好吧,那我給你定個鬨鐘。一個小時以後我叫你。”
“……那你現在走開,彆再吵我。”
“行。”傅明灼爽快地答應了,把書擱在他床頭櫃上,起身走了。
倪名決正想重新躺回去,視線卻被灰色被子上一塊大拇指指甲蓋大小的深紅色汙漬給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