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沅回到澳洲以後,林朝與他之間的關係用重新冷卻下來,恢複到了從前普通朋友的相處模式。
什麼叫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就是待在一起可以笑可以鬨,但是閒著沒事沒有聯係的必要,一切交情建立在距離的基礎之上,一旦分隔兩地,關係就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下去。
林朝等了兩天,陸沅始終沒有再來找她。
男女之間的花火,來時可以蹊蹺蠻橫,去時也可以輕描淡寫。林朝非常清楚,再耗下去,一切就會回到原點,她翻看著為數不多的聊天記錄,心生一計,猶豫許久,決定主動出擊。
之所以猶豫許久,是因為這可能需要她付一定的代價。
她發了一張自拍給陸沅,額上綁了一塊紅色的護額,上麵用水筆寫著“奮鬥”二字,表情也充滿鬥誌,活像微信表情裡那個自帶表情。
她麵前是一本打開的數學課本,高一的,她費了老半天勁才從閣樓雜物間找出來。此舉成為林家今天最大的喜事,把林天財高興得滿麵紅光。
“爸爸早就說過了,你其實很聰明,就是不愛學習,你要是肯努力,成績一定會上去的。”林天財像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父母一樣,對自己的孩子有著嚴重的家長濾鏡,他堅信自己的女兒很聰明,之所以學習不好,純粹是因為她不想,而不是她不能。
林朝的如意算盤打得很順利,她和陸沅重新有了話題,他很快回複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拋開蹦擦擦的群聊,林朝已經兩天沒有收到過他的私人消息了,她把臉埋在書裡傻樂了一陣,才裝作淡定地打字說:對啊,是時候發揮我真正的實力了
陸沅:拭目以待你的真正實力
林朝:我怎麼感覺你不相信我呢?
陸沅:信啊,何況你有明灼和匿名兩尊大神助陣
林朝:匿名?拉倒吧,英雄不提當年勇,狀元郎已經放飛自我了
陸沅有強大的兄弟濾鏡: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認真考的話起碼還在你們學校中上水平
林朝半信半疑,不過這不是重點,她說:反正我暫時不打算讓他們知道,幫我保密啊,彆告訴他們
不想讓大家知道她準備撿起書本學習,一來是她做這個決定很是倉促,純粹是出於想和陸沅製造點聊天話題的目的,所以她的決心不算太鐵,更沒想好自己的努力究竟要到什麼水平。
二來,她非常清楚自己不算非常聰明的人,就這麼昭告天下要好好學習的話,萬一勤勤懇懇砸下去大把的時間結果考出來還是那個鳥樣,她得多丟人啊。
林朝的學習生涯就這麼開始了,在學校她依然扮演整日荒廢時光無所事事的差生,但等回到家,她會打開書本學上兩三個小時,每天挑上那麼一兩個問題去請教陸沅。陸沅雖然已經出國讀書大半年,不過他從前的學習基礎非常紮實,教她綽綽有餘。
她小心翼翼地掌控著頻率和火候,既不會太打擾陸沅,但又能保持每天自然又穩定的聯絡。
待到期末考試,林朝繼高一第二次月考和倪名決互換試卷、為了讓倪名決的分數不那麼慘絞儘腦汁考了一次試之後,第一次認真對待考卷。
皇天不負有心人,雖然她的努力沒多走心,但她仍然取得了可喜可賀的進步。成績一出來,她第一時間把成績單給陸沅拍過去了,向他報喜:謝我陸老師!
陸沅看了一圈,數學37,語文68,英語97,理綜78,200多的總分,在嘉藍仍然是墊底的幾個,但比起她以往的戰績,已經翻了近三倍。
陸沅給予了她充分的肯定,誇完,話鋒一轉,一語道破她的小心思:這下可以放心讓明灼他們知道了嗎?
林朝確實沒再打算瞞著蹦擦擦嘉藍支隊了,因為她看到了自己的進步,燃起了信心,她不傻,她的努力不會白費。
既然那麼不走心的努力都可以換來翻三倍的成果,她是不是可以去奢求一點從前看來遙不可及的目標呢?
比如,去遙遠的大洋彼岸,和陸沅上同一所學校。
期末考後是暑假,這頭林朝在家沒日沒夜的補學習進度,那頭,嘉藍的萬年第一傅明灼毫無準高三的自覺,跟著宴隨一起去了澳洲,宴隨忙公務,傅明灼就跟著陸沅到處玩,蹭吃蹭喝。
知道傅明灼去了澳洲,林朝刻意降低了和陸沅的聯係,以免讓那小鬼看出端倪。
高三前的放假時間短暫得毫無一個暑假該有的尊嚴,七月中旬,補習班就開始了。
林朝不再掩飾自己要好好學習的決心,並成功獲得王者輔助傅明灼一枚。
傅明灼一語道破天機:“林朝,你是不是要去澳洲?”
這個人精,還是輕易發覺了她和陸沅之間的不對勁。
埋頭苦讀的日子很煎熬,陸沅是她唯一的動力。
所以當公裡年底,傅明灼彆出心裁地提出想聚齊蹦擦擦參加學校的文藝彙演,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她當然知道高三的時光有多珍貴,尤其是她的高三還得把從前落下的功課都撿起來,任務量大得驚人。
可她還是答應了。
不止是因為想念陸沅,更是她快撐不下去了。之前的每次月考,她的排名和分數都在穩定上升,但是她的進步空間越來越小,已經進到瓶頸期,連續兩次月考都跌排名,分數也沒有太大起色,難免感到灰心喪氣,她忍不住懷疑自己的努力到底是否有用。
見到陸沅第一眼,她的心瞬間被注入一劑強心劑,安定下來了。
值得的,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隻要能站在他的身邊,再苦再累她都不怕,所以她要更努力,用儘全部的拚勁,突破瓶頸。
她眼眶紅了,低下頭去強忍片刻,壓製住湧起的淚意,然後才能若無其事地和他打招呼:“歡迎回來。”
陸沅身上有半年不見的細微變化,頭發更短了,也曬黑不少,還似乎胖了一點點,不再像從前那般骨瘦如柴,他笑容溫煦:“好久不見。”
“澳洲夥食有點好?”她打趣說。
“我胖了?”陸沅摸摸自己的下巴,“我自己沒感覺出來。”
“這樣好看。”林朝說。
蹦擦擦的表演圓滿拉下這個公曆年的帷幕。
寒風冷冽,五個少年人卻是熱血沸騰的,瘋狂肆意的青春,默契十足的友情,還有男孩女孩之間悄然湧動的曖昧。
那般意氣風發,那般永生難忘。
演出過後,林朝的心沉浸在演出的熱烈之中不可自拔,她是衝動且無畏的。
看著陸沅,她不想再等。既然傅明灼可以看出來端倪,她不信他這個當事人會不懂她的心意。
陸沅分明對她也有感覺,她相信這不僅僅是她的錯覺。
表演結束以後,蹦擦擦嘉藍支隊沒有時間浪費給看接下來的表演,他們還得回去繼續學習。
陸沅非本校學生,要先行告退。
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背上吉他,慢悠悠走向校門口。
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回頭,是林朝,她去而複返,看得出來是大步追過來的,呼吸很是急促。
“怎麼了?”
林朝咽一口並不存在的唾沫——這麼一路疾馳,風早就把她口水吹乾了:“陸沅,我有話可你說。”
這個開場白,她想說的話是什麼,不言而喻。
陸沅下意識製止了她:“你先回去上課,有話以後再——”
他的態度是顯而易見的抗拒,林朝有不祥的預感,但還是憑著發熱的大腦,不計後果地把話說出了口:“陸沅,我喜歡你,從我第一眼看到你開始,到現在已經兩年零三個月又二十七天,我正在努力學習,為的是跟你上同一所大學。”
陸沅隻是看著她,一言不發。
在他的沉默中,林朝的心一點點下沉,從火熱到冰冷,不過數秒之間。
寒風繼續刮著,她嘴唇囁嚅幾下,鼓起勇氣再次開口,用輕鬆的語氣催促:“所以你接受我的告白嗎?給句準話,爽快點,我都快凍死了。”
陸沅的眼神很複雜,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沉默數秒,再抬頭,已是滿臉堅決:“對不起。”
果然如此,林朝故作瀟灑地笑了笑,忍不住刨根問底:“為什麼?”
陸沅說:“我隻把你當朋友。”
“那你喜歡哪款的?”林朝都開始佩服她自己了,明明心裡被戳了一個大窟窿嘩啦啦地直流血,嘴上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調侃人,“你說說看,說不定我也能變。”
“不是類型的問題。”陸沅咬牙,和盤托出,“匿名的妹妹,是我女朋友。”
“草。”林朝忍不住罵了句臟話,“陸沅,你拒絕我就拒絕我,你能不能說點像樣的借口?當我傻子嗎?”
倪名決哪來的妹妹,要是倪名決真有個陸沅女朋友的妹妹,怎麼可能兩年半以來從未露麵,更從來不出現在三個男生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