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你能不能和我說說匿名的妹妹
她和我同名,對嗎?
林朝很快從傅明灼那邊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陸沅的前女友、倪名決的雙胞胎妹妹,就叫林昭。
這些年來所有被忽略的異常,全都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釋。
林朝自認是一個很瀟灑的人,敢愛敢恨,果斷決絕,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坐什麼,必要的時候,快刀斬亂麻。
可自從知道林昭,她變得越來越不像她自己。患得患失,疑神疑鬼,過度腦補。
她不找陸沅攤牌,隻是不斷自我折磨,胡思亂想,她開始日漸討厭自己的名字從陸沅口中被念出來,尤其是在床上。
她沒法停止想象,也許陸沅根本就是在叫另一個人。他每一句“林朝”背後的深情,都不屬於她,或者不單單屬於她。
她不想再看到陸沅的身體,他的紋身太過刺目,她沒有辦法直視。
她甚至想過,也許她之所以可以成為陸沅的身邊,會不會是他希望女朋友叫“linzhao”的執念,她和林昭同名同姓,同一天出聲,是最合適的人選。
也許陸沅從頭到尾根本就不愛她。
她想儘一切辦法查找林昭在世時的一切,每當多知道一點有關林昭和陸沅的過去,她的痛苦就加贈一分,可她對林昭有無法抑製的好奇心,一麵介意,一麵不受控製地查找,就像穿上了紅舞鞋,筋疲力竭也隻能繼續舞蹈。
林昭靦腆又內向,白白淨淨,很是秀氣,五官談不上多驚豔,幾乎看不出跟倪名決是孿生兄妹。
倪名決、陸沅、袁一概、林昭四人曾像他們的蹦擦擦一般關係密切。
當年的陸沅遠沒有現在成熟穩重,生活沒有向他重拳出擊,他的人生順風順水,所以他陽光,也孩子氣,眉宇間毫無陰鬱之氣。
……
不僅是林朝累極了,陸沅也筋疲力竭。
某天又是爆發了莫名其妙的爭吵,其實算不上爭吵,是她單方麵無理取鬨,陸沅隻是沉默,包容她,然後默默收拾殘局。
就像往常的每一次。
林朝要走,陸沅拉住她,和她展開一次推心置腹的談話,開門見山:“這些日子以來,你是因為昭昭才不高興,對嗎?”
林朝沉默。
他知道原因,她一點也不奇怪,即便傅明灼和倪名決不告訴他,他這般細心的人怎麼可能察覺不出來。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她走了五年了,我在向前看,向前走,林朝,跟我一起,好不好,彆再不斷回頭,為不可能重來的事情折磨你自己也折磨我,她永遠都不可能複活了。”
“那你忘了她,我就向前看。”林朝說。
陸沅沉默片刻,苦笑道:“就算我說了,你信嗎?”
她當然不信。
“我隻是想要一個完整的你。”林朝捂住臉,眼淚湧出眼眶,她的身子靠著牆壁一點點滑落,直至蹲在地上,“我是完全屬於你的,我反過來想要一個完整的你,我錯了嗎?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想要一個完整的你,我錯了嗎?”
“也許我真的錯了,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變成了這樣。”林朝嚎啕大哭,“她那麼年輕就死了,她已經那麼可憐了,可我還要剝奪她喜歡的男孩子給她留的最後的位置,我連一個死去的人都不肯放過。”
“你沒有錯,是我該說對不起。”陸沅在她麵前蹲下來,同樣紅了眼眶,“林朝,不要再折磨自己了,當我求你了,最開始的時候我們明明那麼快樂,我們回到那個時候的簡單和幸福,可不可以?”
林朝沉默片刻,淚眼朦朧地抬眼看他:“你誠實告訴我,從頭到尾,我在你身上得到的一切和她有沒有關係。”
“沒有。”陸沅不假思索地回答,異常堅定,“從來沒有,你是你,她是她,我很清醒,如果我因為一個名字,一個生日對你另眼相看彆有所圖,我很早之前就可以出手,沒有必要等那麼久。”
確實,除卻最開始的那句“哪個zhao”,後來的陸沅都對她相當冷淡,一直到她威脅林天財要跳樓被他撞到,關係才有所轉折。
林朝的表情有所鬆動。
陸沅鬆了一口氣,以為今晚的鬨劇終於可以結束,結果下一秒,林朝臉上的表情出現一種破罐破摔的決絕,他有不祥的預感。
果然。
“如果她複活了,如果她沒有死,如果她現在就活生生站在你的麵前,我和她,隻能選一個,你選誰?”
“林朝。”陸沅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一下,“沒有如果,人死不能複生,你這個問題毫無意義。”
林朝倔強地堅持索要答案:“隻是一個假設而已,我,還是她?很難選嗎?”
林朝要的並不是一個答案,而是一個狠下心逼自己離開的理由。
她問這個問題之前,就非常清楚陸沅不會給她“你”的答案。
她受夠了,她厭惡這個怨婦般不依不饒的自己,每次在鏡子裡看到,她都覺得惡心,舍不得離開陸沅,偏偏又不肯放下芥蒂,不斷搞些見不得人的小動作,心理陰暗得連她自己都心驚,窺探一個死去之人存在過的痕跡,嫉妒林昭身上有陸沅遺落的、且再也無法拚湊完全的那部分他自己。
唯一可以解脫的出路,就是離開陸沅。
她必須救她自己,找回那個困在愛情中麵目全非的自己。
“陸沅,我們分手吧。”
“我不同意,林朝,我不會跟你分手的。”陸沅去拉她,“林朝,你說追就追,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你當我這裡是什麼,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林朝看著陸沅的眼睛,喃喃自語地重複一遍:“分手吧,對不起,是我玩不起。”
跟陸沅分手後的第一件事,林朝刪了所有有關陸沅的聯係方式,退了蹦擦擦的群。
第二件事,她去洗了側肋骨那個“ly”的紋身。
她當時就是在這個紋身師這裡紋的“ly”,也是個中國人,雖是紋身師但自己身上乾乾淨淨臉一朵小花都沒紋,當時苦口婆心勸過她要她慎重。
不過她沒聽。
紋身師見慣了把戀人相關的信息紋在身上等到分手最後又後悔的人,這也是每位客人要求紋前任相關的紋身之前他都會勸彆人再好好考慮的原因,不過很遺憾,所有熱戀中的情侶都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信心,非要挑戰現實的殘酷,肯聽勸的寥寥無幾。
最後懊悔莫及。
紋身師對林朝還有印象,沒彆的,男人對美女總是印象深刻,當時林朝來紋紋身的時候,他比勸彆人更用心地勸過她,並羨慕哪個狗男人運氣這麼好可以讓這樣的美女甘願在身上留下無法抹去的痕跡。
活該,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
“沒法全洗掉,要洗很多次,而且會很痛,比紋紋身還痛。”紋身師收回視線,一邊繼續在電腦上研究漂亮的圖案,一邊心不在焉地給予友情建議,“我建議你在上麵紋點自己喜歡的圖案,把字母遮掉就好,好看,還不遭罪,一舉兩得。”
“我要洗掉。”林朝固執地說。
“嘖。”紋身師終於認真打量她了,“這麼恨,你遇著渣男了?”
“他不是渣男。”林朝麵無表情,“我心情很差,不想聊天,你就說能不能洗。”
不管她和陸沅的是如何鬨劇收場,她都不會說陸沅一句壞話,從16歲開始,這個少年成為了她最大的喜怒哀樂,他像天上的太陽,指引她走出自甘墮落的深淵的方向,給她勇氣和動力。
如果不是陸沅,她現在可能真的就在錦城電大混日子,過著行屍走肉、毫無方向的生活,蹉跎光陰,不知明天為何物。
而且和他在一起的這近兩年時光,她真情實意地開心過,她嘗過愛情的甘甜滋味。
回顧青春,她沒有遺憾,和陸沅走的這一段路,她從來不曾後悔。
紋身師又“嘖”了一聲,還是停不住嘴賤:“既然不是渣男,那又非要把人家名字洗掉,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林朝掉頭就要走。
“行了,回來回來。”紋身師喊她,沒好氣地埋汰說,“脾氣怎麼就這麼大呢?確定洗是吧?”
“確定。”林朝說。
“確定就躺上去,把衣服撩上去。”紋身師朝操作台努了努嘴,“忍著點啊,會很痛,你還是側肋骨的位置,更痛。”
林朝照辦。
對痛不痛的言論,不屑一顧。
她都心如死灰了,還怕什麼痛不痛,再痛能痛過心痛嗎?
等到紋身師真的開始操作,她還是渾身一顫,罵了聲“草”。
她收回之前的想法,心痛在**的疼痛麵前隻配提鞋。
頭頂燈光明晃晃的,刺得她眼眶發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光線太刺眼的緣故,她眼角有眼淚滑落,她捂住眼睛,罵道:“陸沅,你這個王八蛋。”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開始更主cp,副cp的部分還有,不過要在主cp的部分情節展開之後才能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