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回答猶如一聲霹靂在葉沐心頭炸開。
“出賣我師父的那個人?”
敖泳點頭:“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是我們族人的最大恥辱。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關於他的事才會被記憶傳承下來。”
彆人對於自身的恥辱總是儘可能地掩飾和遺忘,也隻有海遺族這個淳樸的種族會這麼認真地將恥辱記得那麼清楚,一代一代傳承下來,認真地去悔過和彌補,這種傳承,甚至超過了他們對自身榮耀的傳承。
“不過,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再加上如今連神皇大人都已經……我能找到的信息並不多。”
“那,他當年到底為什麼要那樣對我師父?”葉沐有些急迫地問。關於這件事,神皇一直語焉不詳,幾乎從不跟葉沐提起。葉沐知道,師父是不想讓她背負太多的陰暗,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理由讓一個海遺族在族人如此殘忍地對待神皇——那個時候,神皇的身份可是他們海遺族的“大恩人”呐!
敖泳搖頭:“他的背叛很突然,根本沒有任何預兆,也沒有任何理由,要不然,憑神皇的本事,怎麼可能還會中招呢?”
“那個人後來怎麼樣了?”
這個問題顯然讓敖泳有些為難,他遲疑了好一會才回答:“我猜,他應該是飛升了。”
“飛升?”那個時候的“飛升”指的應該不是現在東洲大陸所說的化神飛升吧,“你是說,他得道成仙了?”葉沐難以置信地問。
澳元歎氣,點頭。
“這……這怎麼可能!”葉沐有些激動,“他把我師父害成那樣,還飛升了?!”這天底下還有沒有天理可言了?!
“葉……”正說著。敖泳的神色一怔,看向遠處:“卞泰在催我們了。我們先上路,我回頭慢慢跟你說。”
葉沐隻覺得滿腹的火氣無處發泄。狠狠跺了下腳,轉身往外飛出去。
“哎。小心點,這裡結界很多的……”敖泳無奈地追了上去。
出了海遺族居地,葉沐走到卞泰跟前,直接亮出了敖泳剛剛才給她的符號:“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敖泳瞄了一眼,皺眉,接過去翻來覆去看了半天,最後在葉沐和敖泳的屏息等待中抬頭:“不知道。”
兩個人同時露出十分失望的神色。
“不過,”卞泰接下來的話又讓兩顆心重新提了起來。“這個東西不簡單。”
葉沐垮了臉:“不簡單是什麼意思?”
卞泰又開始重新翻來覆去地看,仿佛要看到地老天荒,到最後敖泳先受不了了:“要不我們還是先出發吧,這個東西改天再……”
“跟古罹族的咒術有些共通之處。”卞泰忽然語出驚人。
剩下的兩個人不由麵麵相覷。
卞泰神色凝重:“這是什麼?”
敖泳於是將海遺族的傳統又講了一遍,將完之後,卞泰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這讓敖泳漸漸開始感覺不安起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你們族裡有剛出生的嬰兒嗎?”卞泰問。
敖泳想了想:“有,最小的那個才兩百多歲。”
“咳咳。”葉沐不小心被這個答案嗆了一下,兩百多歲還算“剛出生”,海族跟人類果然太不一樣了!
聽到這個答案,卞泰和很無語。但還是決定:“帶我去看一下?”
“誒,不走了?”敖泳吃驚。
“看過再走。”卞泰將符號收起,招出羅盤。踏上去。
葉沐這才想起來,他們之前根本不用敖泳出來迎接,用羅盤就能直接進去了——那卞泰剛才乾嘛還那麼大費周章?想到他寧願在外麵等也不願意踏上這片土地,葉沐不由十分納悶:這海遺族居地就那麼不招他待見?
正在往前的卞泰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說了一句:“夙謹淵當年就是在這裡將我收為契約獸的。”
葉沐這才恍然大悟,對於卞泰來說,曾經做過彆人的“靈獸”這回事估計是一件巨大的恥辱吧,也怪不得他甚至不願意再踏入這片土地了。
說到這個,葉沐想起來了:“那個。你爹,我是說。郭前輩他?”
“夙謹淵不讓我見他。”卞泰知道她想問什麼,“不過沒關係。總一天,我會……”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完,但那堅毅的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葉沐了然地點頭:“那下次見到夙謹淵,我幫你問一下前輩的近況好了。”再怎麼說,郭前輩也是現在這個卞泰的血緣父親,要讓他這麼驕傲的一個人接受父親為了自己而屈身成為彆人的奴獸的事實,確實太為難……
葉沐腦海裡忽然靈光一閃:怎麼夙謹淵的“敵人”越來越多了?
以前的他雖然也不能招所有人細化,行事風格也一貫驕傲自我,但也不曾試過像現在這樣,把身邊的人都得罪個遍啊。
以他的心計,很多事情明明可以在不得罪人的前提下達成的——難道,就為了讓她擔心,以便轉移她的注意力?
這也太……
葉沐不由“嘖”了一聲,感覺十分傷腦筋。雖然她到東洲轉了一圈,卻似乎並沒有多少收獲。也就是說,事情仍然按照夙謹淵的計劃在發展著,而似乎,她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