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寶石的閃光!
大惡魔隱士顧不得形象,就坐倒在城牆隱蔽處。他的手抬起,按著劇烈疼痛的胸口,惡魔的豎瞳則望著傾盆而下的大雨。
真是,雖然樣貌年輕,他可是一把老骨頭了,居然替學生硬接十一光輪魔法。
“下吧。”
他得意地手舞足蹈,斷了一支的角搖晃不已,像個狂徒,背景音則是城中軍火庫爆炸的聲響。
“雨下大了,小白鳥才容易逃跑。”
東域的某處,煉金術師從避世之地抬起頭,望著蘇伯比安城方向冉冉升起的黑煙。在他麵前的桌上,墨色嵌寶石碎片的人造犄角正閃閃發光。
新訂單很有趣。
已經提前完成了。
大湖中水怪起伏,幸災樂禍地看著蘇伯比安城的笑話;貪婪的領主睡在金銀洞窟裡,做了一個所有家產全充公的夢。
東域大地之上,各色寶石逐漸連線。遙遠的西域,黑發墨藍豎瞳的魔王正卡著點準備下班。蘇伯比安城的爆炸聲勢浩大,相當於給他加了個加時賽,宰相納貝裡士正兢兢業業彙報著。
“蘇伯比安城怎麼了?”
魔王關心道,他還記得,有一名從火湖上來的旅者前往了那裡。
思路敏捷的宰相破天荒卡頓了幾下,他憋了半天,終於找出了一個不太高雅、但卻很精確的詞。
他還用手比劃著。
“……好像炸了。”
魔王塞羅斯:“……”
而不死鳥之卵正處在劇烈顛簸之中,不知何時,蛋殼上已經出現了一道細痕。
旅者頂著暴雨,正在加速奔跑。他手中握著魅魔留下的短匕,思及對方的逝去,心中難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對方的刺殺至少成功一半。沒能直接殺死城主讓旅者感到遺憾,若他還是全盛時期,城主在他手下走不了幾個回合。
旅者還未意識到,他已經開始想用自己的力量,為魔界做事。
搜捕越來越近,他冒著暴雨敲開一戶人家的門。男主人打開了房門,他見對方遍體傷痕的狼狽模樣,想想今晚的騷動,反倒直接將門大敞。
“進來!”他把旅者拽進門,“剛搜查過去,士兵短期內不會再過來。”
房子裡還有女主人,以及一個小小的幼崽。旅者渾身上下都在往下淌水,他不敢再進去,生怕弄臟了家具。男主人卻像拽他進門一樣把他拽進去,自己守在門邊,耳朵貼在門上聽動靜。
“讓哈文守著門,快解下濕衣服,來爐火前暖暖。”
“是嗎,芙娜小姐……”聽旅者敘述完前因後果,炎魔女主人緩緩歎息,“她已經竭儘全力了,那麼的勇敢。至少,她的刺殺,與你的刺殺,你們讓這座睡著的城醒了。”
炎魔女主人搖晃著幼崽的小搖籃,輕輕哼著歌。
“因為暴虐無道的城主,我和哈文一度很悲觀。”
“這樣看來,我的孩子一定會在新王光輝籠罩之下成長。”
颯——
那日見過的的王旗,仿佛又在旅者的腦海深處展開了。
搖籃的鈴鐺聲裡,外麵的追捕聲漸漸遠去。旅者珍惜地握著那把匕首,靜靜看著搖籃裡的惡魔幼崽。
“對了。”
炎魔女主人笑道。
“我還沒有問過您的名字。”
旅者……不,應當是安斯艾爾開口。
“安斯艾爾。”
他答道。
漫長的降落之後,流浪的天使終於降臨了魔界大地。
***
“我無意與人分享過去的悲慘,因此隻是平鋪直敘。”魅魔刺客對被自己踏在腳下的頭顱說道,“陛下輕易不想殺你,你又標榜自己惜才。所以我將前因後果告知,判斷是你自己的事。”
被她踩住的巴欽說不出話,他發出一些奇怪的嘶聲,不知道想表達什麼。芙雅根本不在乎,她隻是容不得有人輕視陛下。
“陛下才是那個讓寶石發光的惡魔。”
她說道。
“從不是有了寶石,陛下才能成為陛下。”
“而是有了陛下……”
“寶石才成為了寶石。”
她聽不到巴欽的動靜,於是腳下用力踩了踩。
“你的回應呢?”
巴欽:“嘶……嘶嘶……”
倒是把腳拿開讓他說話啊!
巴欽的餘光瞥見白發魔王故作無事,背著手,慢吞吞小步小步踱過來,略探頭往他這邊看。顯然,魔王陛下依舊很擔心他被打死。
“陛下,我跟巴欽領主聊完了。”
芙雅輕快地起身,麵向安斯艾爾,笑容頓時溫柔。
“您最近也很勞累,先把相關俘虜帶回蘇伯比安城,再慢慢審問勸服吧。”
芙雅說著,忽然想到,自己其實還給陛下準備了一件小禮物。
數分鐘後,安斯艾爾默默仰頭,看著被古辛拖拽到他麵前的巨型垃圾車。
“抱歉,陛下。”熊熊歉疚地皺著臉,“魔王利維之子伊維恩就在其中,因為太逼真了,暫時找不出。”
安斯艾爾:“……”
逼真?指像垃圾嗎?
那確實找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