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性子好,人也俊俏,嫁給了他,一輩子都有享不儘的福。”
“要是大少爺身體好,哪輪得到你這樣的出身與大少爺婚配。”
那男人不耐煩地催促:“彆廢話了,劉媽,趕緊把大少奶奶帶去拜堂。女人就是婆婆媽媽的,事情多。”
“這女人啊,就是得讓她心甘情願,否則拜堂的時候還要鬨,那時候就難看了。”婆子大概就是劉媽,一邊說一邊歎氣。
“王三哥,你彆著急,不會誤了時辰的。”年輕些的女聲開口。
“翠寧,劉媽,你們倆趕緊的。”王三在一旁催促,很不耐煩。
季淩微感覺到有兩人離自己越來越近,一左一右,想把他攙扶起來。但沒想到季淩微比想象中重一點,一時沒扶動。
“大少奶奶說是絕食,怎麼還胖了不少。”劉媽詫異,多使了點勁。
“哐當——”
冷風把門吹動,翠寧看見窗外閃過一道紅影,還有張慘白的人臉,驚叫一聲:“啊——”
她鬆手,季淩微重新跌坐到床上去。
床榻很軟,底下好像還墊著什麼東西,有被咯到。
“燈籠熄了,趕緊走。”王三催促,一股涼風吹得他後頸寒毛直豎。他強自鎮定,聲音不住發抖。
“今天晚上日子特殊……”劉媽有點哆嗦。
“大少奶奶有點沉,我扶不動,王三哥,你幫幫我。”翠寧驚慌道。
“嗯。”王三身體驟然一僵,沉沉地應了一聲。他搭了把手,將季淩微扶起來,向外走。
這一路王三再沒說過話,隻攙著季淩微。
季淩微心中不安,他又不是大少奶奶,這該不會要去拜堂吧?
難道之前為他戴上鳳冠、蓋上蓋頭的就是不願嫁人的大少奶奶,那大少奶奶為什麼摸他的臉,難道垂涎他的美色?
翠寧、劉媽不敢多留一刻,更不敢回頭看。
屋門忘了關上,等他們離開不久,門哐當一聲,自動關好。
季淩微被王三攙扶著,穿過廊道,一路無話。王三的手冰冷至極,動作莫名僵硬,力氣卻極大,隔著喜服,幾乎將季淩微提起來,一路半拖半扶到提前布置好的喜堂。
令季淩微覺得痛苦的是,他還穿著那雙拖鞋,經過王三一路拖行,拖鞋都快穿到他小腿上了,像極了那張跑太快刹不住的拖鞋表情包。
還好衣服稍長,可以遮掩一下。
雖然是婚宴,卻不見喜色,賓客隻敢低聲議論,說的什麼,聽不真切。
【本場考核即將開始,請及時參加婚宴】
冰冷機械的任務提示自動在腦海中浮現。
季淩微陷入沉思,他這種沉浸式參與,算不算參加婚宴?
杜景和究竟是不是杜府的大少爺?
他說去沏茶,自此一去不複返。
太鴿了,真的太鴿了。
“新娘已經到了。”劉媽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一群“奇裝異服”的賓客中,有個穿著黑色風衣、麵容斯文俊秀的年輕男人問:“新郎呢?”
“馬上就來。”劉媽看向翠寧,示意她附耳過來。翠寧聽了兩句,很快離開。
季淩微看不見外麵發生了什麼,自從離開房間之後,聞不見那種香氣,他的行動能力似乎在緩緩恢複,至少眼皮能抬起來一點了。
蓋頭被風吹動,他手中被劉媽纏了紅綢。
“那隻公雞死了,我隻找到一隻大白鵝。”翠寧抱來一隻鵝,說話有點喘氣,淺綠色衣服上沾著枯黃草屑,姿態有點狼狽。
“劉媽,這鵝可以嗎?”
大少爺不能拜堂,劉媽就準備了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公雞代大少爺拜堂。
翠寧過去找雞的時候,那公雞脖子被扭斷了,不知死了多久,怕挨打,翠寧隻好抱個鵝來湊數。
“是公的吧?”劉媽問。
“應該是吧……鵝怎麼分得清公母呢,我廢了好大勁才逮住它。”翠寧聲音很低,有點不安。
“那就用它拜堂,你把它抱住了,彆等鵝亂撲棱。”時間緊急,就算不是公鵝,也顧不了那麼多,劉媽想把紅綢係在鵝脖子上。
頓時那大鵝直起脖子,小眼睛裡釋然出凶狠鵝光芒,狠狠對著劉媽一口。
“哎喲——”
“早晚拿鐵鍋把你給燉了。”
劉媽痛呼一聲,想係好紅綢,偏偏這鵝一直在翠寧懷裡扭來扭去,季淩微都能感受到紅綢被扯動的感覺。
翠寧有點抱不住,最終還是王三開口:“我來。”
他聲音沉冷,一把拎住鵝脖子,將紅綢係好,然後將鵝抱著,站在本該是新郎所在的地方。
本來囂張跋扈的大鵝被王三拎住,竟然開始瑟瑟發抖,十分老實,不再掙紮。
“大少爺不方便來,今天讓這鵝代替咱們大少爺拜堂。”劉媽環視一圈,向四周賠笑。
“開始。”高堂上所坐的男人開口,麵無表情。看起來四五十歲,身穿黑色長袍,正是杜府的一家之主杜永麟。
司儀在他授意下開口,高聲頌念:
“良辰吉日,姻緣天定。”
“佳緣今日始,生死永不離。”
“吉時到——”
一陣冷風吹動季淩微的蓋頭,他背後發冷,順著紅綢向右側看去,並沒有看到大白鵝——
一隻蒼白修長的手輕輕握住了紅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