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對你來說,根本不用改。”燕浮生注視著季淩微,漆黑的眼睛裡翻湧著難以辨彆的情緒。
季淩微毫不退讓:“我不接受的戲份,我是不會拍的。”
江鳴川眼神落在季淩微身上,尤其是眉眼之間,難免有些失神,看他的眼神,帶著友好的善意:“多大點事,可以找替身。”
即使季白脾氣再壞,性格再差,有這樣一張出眾的臉,加上不差的演技,總會有人願意捧他。
假如江鳴川沒有遇到資金鏈斷裂這種危機,也很樂意砸錢去追一追這個公認的暴躁美人。
“我的劇組不存在替身,必須真身入境。”
“你來這裡就是為了把戲拍完,沒有選擇的餘地。”燕浮生語氣平淡,但有種不容置喙的強勢。
“無意義的爭執隻會浪費時間,希望你能儘快調整心態,不要鬨脾氣。”
“如果有轉圜的餘地,我們都不會在這裡。”
“季老師,沒事的,這有什麼大不了呢?”
“不過是為藝術獻身而已。”
“如果是我的話,我很樂意呢。”寧澈看似真誠地勸道。
季淩微看他一眼:“可惜不是你。”
即使他語氣再平靜、再自然,都帶著一種高傲意味,從頭到腳把人蔑視到底。
“你……”寧澈還沒說完,被魏名揚捂住嘴。
開機宴到現在都還沒開始動筷子,難道要大吵一架嗎?
季白有老天爺追著喂飯,哪怕他自己把飯碗砸了,老天爺都還能再喂他一碗,寧澈好不容易才能得到這個機會,不能和他一起擺爛。
江鳴川寬慰道:“也不是真正的發生,隻是鏡頭拍攝的畫麵有些親密,這樣的戲我也拍過,抱著工作的心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會太尷尬的,放心吧。”
“燕導總不會讓我們真槍實戰吧?”
“是吧燕導?”
江鳴川看向燕浮生,心中卻在想,如果是真槍實戰,也不是不行。像季白這樣高傲任性,眼高於頂的人,露出那種情態,不知有多動人。
“特殊場景會借位拍攝。”燕浮生語氣冷淡。
“噢…希望吧。”季淩微往椅背後一靠,懶洋洋的,神色依舊輕慢,十分不用心,仿佛沒將這幾人的話放在心裡,一看他這樣子大家都能猜,等拍攝的時候,他肯定還要鬨事。
“拍攝的事先放一放,咱們先吃。”江鳴川率先舉起酒杯,殷紅的酒液香味淳雅,在杯中蕩漾,“預祝我們一切順利,來,乾杯!”
魏名揚、寧澈依次舉起酒杯,不擅長喝酒的夏清聲也舉杯。燕浮生稍一抬手,與他們碰了一下,一觸即分。
“我不喝酒。”季淩微連端起杯子的意思都沒有。
“這就是前輩的作風嗎……”寧澈雖然很早以前就知道季白是這幅樣子,真正見識到還是大受震撼。
“關你什麼事。”季淩微冷冷瞥向寧澈。
那樣昳麗的眉眼,即使是這樣嘲諷的、充滿敵意的表情,也讓人恨不起來。
寧澈除外,他恨得起來。他不知道有多嫉妒、有多恨季白有那麼一張臉。如果他是季白,早就比季白紅無數倍。這張臉長在這樣一個人身上,完全是暴殄天物!
“喝酒誤事,圖個寓意就好,明天早上開機,你們都早些休息。”燕浮生放下酒杯,他自己也隻淺飲了一口。燕浮生的助理始終跟在他身後,負責為他推輪椅、倒酒,等等瑣事。
“季白,你跟我過來。”燕浮生說完,眼神沉沉,注視著季淩微。其他人看這架勢,都覺得他是擔心季影帝不聽話,去都懶得去,才用眼神威懾。
“走啊。”季淩微起身,不屑地瞥了一下桌上其他人。
“……”其他人心情複雜。
一些潛伏在現場,作為侍者、工作人員、配角、群演的玩家心想,季影帝八成是個npc吧,還是那種死得又慘又早的npc。
假如是玩家,也太爽了。
就是容易死掉,彆的都還好。
燕浮生一路帶著季淩微去了他房間,示意助理出去,很快就實現了單獨相處。
“好幾年沒見麵,怎麼,不認我這個朋友了?”燕浮生笑著問。
季淩微完全不知道他和燕浮生是朋友,劇本沒說,也沒有相關記憶。隻好發揮自己的演技,讓這場對話繼續進行下去。
“朋友有什麼意義?”他輕嘲。
不知道與對方說什麼的時候,就直接鎖定對方的關鍵詞,繼續往下延伸話題。
“對你來說沒有意義?對我來說十分深刻。”
“你不記得這個劇本了嗎?”燕浮生眼中同樣有些嘲諷意味,不知道是在自嘲,還是在嘲諷季淩微。
“難道我應該記得?”季淩微反問,語氣帶著幾分嘲弄和不以為然。
係統真的不做人事,這就是中極副本嗎?但凡他有一點點多餘的記憶,都不至於要演的這麼辛苦,每句話都在糊弄。
“不記得也好,這次總不會忘記了。”
燕浮生輕笑。
“要做嗎?”他問,那雙幽深的眼睛裡好像浮起一種奇異的神色,仿佛是懷念,或者是痛苦。
“……”季淩微遲疑地看了一下燕浮生的腰部,這不太合適吧,他不想欺負殘疾人。
“沙發在那裡。”燕浮生指向一邊的沙發。
“……”季淩微疑惑,難道是他會錯了意?
但極高的精神屬性,讓他對人的情緒感知十分敏銳,剛剛燕浮生的意思,就是做啊。難道是過於開放的電影劇情扭曲了他的認知?
“燕導還有事?”季淩微反問。
“你想走就走吧。”燕浮生終於放棄與他交流。
“走了。”季淩微出去,連門也沒帶。
燕浮生的視線一直鎖定著他,直到他轉彎,從半月形的走廊上回自己房間。
原主和燕浮生究竟是什麼關係?難道原主和電影裡的角色一樣,曾經始亂終棄了燕浮生?
燕浮生是不是隱藏在劇組裡的惡鬼?
季淩微一路想著這個問題,看著匆匆從電梯裡跑出來、氣喘籲籲、神色驚慌的小王,略一皺眉。
這個助理真的太不穩重了。
難道助理覺得,他沒有成年人應有的理智嗎?
“季老師,你沒事吧!”
“聽說燕導把你帶走了,我還以為……”
小王太擔心了,就怕出現過氣影帝毆打殘疾導演這種頭條,那季老師基本就涼透了,老天爺喂飯也不管用,說不定還要吃幾年牢飯。
“以為什麼?”季淩微反問。
“以為您和燕導相談甚歡,要很久才能聊完呢!”小王立刻改口。
“嗬。”季淩微其實覺得聊得還可以。
他要是點頭,說不定真會留在燕導房間裡。
“其實燕導為人還挺正直,就是拍戲的時候比較嚴格。聽公司其他人說,燕導從來不搞潛規則那一套,也很排斥這個……”
“他為人真的挺不錯,您要是能和他交朋友,以後就能輕鬆很多。”
季淩微冷冷開口:“你在教我做事?”
小王立刻站直認錯:“對不起季老師,是我的話太多了,我這就去為您準備晚飯……”
“您想吃點什麼?我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