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劍一消停下來,整條街道頓時就安靜了大半。
一時間隻剩下妖道那邊的慘叫聲。
譚風等人都怔怔地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飛劍,實在沒想到,這麼難對付的一把飛劍,居然被這麼一坨……給治住了。
聽了那暗衛的話,心裡居然升起一股詭異的認同感。
鄒越恍恍惚惚,忍不住喃喃說:“沒有什麼是一坨粑粑治不住的,一坨不夠,就來兩坨。”
大家:“……”
好有道理呢。
而那邊,正遭受著非人折磨的端木霄似乎也感覺到了飛劍的萎靡,心中不斷地呼喚,卻沒有得到回應,一急之下噗地一口血噴了出來。
更是無力反抗了,和他的飛劍一樣,頹靡了下去。
大家卻依然不敢掉以輕心,把他渾身上下扒了個乾淨。
想到他居然能直接喚出一把劍,而不像天幕所說的,劍佩在腰間,對他更是警惕到了極點,恨不能把鐵水直接灌進他的腦子裡,把他的腦子融壞。
不然誰知道下一次他還能召喚出什麼。
反正是當街給他穿了琵琶骨,用精鐵鎖鏈將他已經被打斷的四肢鎖住,再用一個個鐵籠子大個套小個地給他鎖在裡麵。
這才略略鬆了口氣。
至於那把飛劍,也是小心翼翼地撿起來,直接給插進了一個黏糊糊的糞桶裡。
插進去的那一刻,大家似乎還聽到那飛劍的悲鳴。
沒有人同情這把劍,看看這滿地的鮮血和斷肢殘臂,大家再看這劍的目光就好似看著一個驚天大敵。
一把似乎有自我意識的劍,這實在是超出這個世界人們的想象。
毫不誇張地說,這把劍和這個妖道,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就好像是核彈般可怕且不可控,怎麼處置他們,或者說,怎麼徹底消滅他們,都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趙空青看著這一幕,長長鬆了口氣,親自來慰問安撫了大家一番,命醫術最精湛的太醫救治傷者,然後對譚風三人道謝:“我們接下來還要審問這個妖道,三位是否一同前去?”
三人互相看了看,都同意了。
於是大家一起跟著押解妖道的隊伍離開。
鄒越低聲問:“我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嗎?”
她和吳明山都看向譚風,這裡隻有他接過任務,有經驗。
譚風皺眉搖頭:“估計還沒有,上次完成任務後,會有屏幕跳出來提示,並且詢問是否要脫離這個世界。”
鄒越和吳明山臉色都有些凝重。
“已經抓住了人,為什麼還不算完成任務?”
“可能是因為,這個妖道的威脅還沒有解除吧。”
三人都看向前麵囚車裡的妖道,心情都不算很輕鬆。
鄒越問:“你們都沒有受傷吧?”
她也就是開了幾l槍,譚風和吳明山可是都實打實地和那把劍抗衡過。
譚風後背隱隱生疼,但他知道沒有傷到筋骨,並不在意這點疼痛,吳明山的雙臂是震到了,但也不算什麼傷,於是都說沒事。
他們一直跟著進了這裡的刑獄,幾l乎整個刑獄都被清空,專門隻接待妖道一個人,接著就開始了審訊。
這個審訊的尺度,讓現代來的三個人都大開眼界,簡直是十八般武藝都上陣了。
那妖道本來就大受打擊(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打擊),很快就招架不住,招了出來。
原來此人叫端木霄,是修真界裡一個叫衡水宗的宗門的弟子,因為被困在瓶頸上多年,因此出門曆練。
一開始他隻是在大陸上到處打轉,後來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件寶物的碎片,擁有了穿越時空之力,陰差陽錯穿到了其他小世界裡。
他覺得這是一份莫大的機遇,每到一處地方都體察民情,幫助當地的百姓,而這個世界是他穿越的第三個世界。
聽了這話大家都震驚不已,以為他隻是一個普通的修道之人,沒想到竟然是來自其他世界,而且還是來自於一個修真界。
這三個字一擺出來,簡直如同一座大山般,當的砸在人們的腦袋上,就是傻子也知道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他們接觸到了一個非常了不得的世界,意味著這個妖道背後還有著一群本領和他一樣,甚至比他更高的人。
所有人一時之間都慌了神。
這要是打了小的,又來一群老的怎麼辦?
趙空青問鄒越三人:“你們可知道這個修真界?”
鄒越搖頭:“聞所未聞。”說著去看譚風。
譚風對於他們兩人來說是前輩,或許他知道?
但譚風也是搖頭:“我去過的世界都是現代世界。”
趙空青麵色微沉。
這來自異界的三人都不知道這個修真界,他們這邊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她隻能讓人繼續審問端木霄,一定要把那個修真界的方方麵麵全都問出來。
譚風突然說:“問問他,那個可以穿越時空的寶物碎片是什麼?”
趙空青讓人照做。
那端木霄起先不願意說,但酷刑加身,他承受不住,還是吐露了出來。
原來他也不知道那寶物是什麼,隻是看外形,似乎是一枚鑰匙的碎片,他是糊裡糊塗和那東西綁定了,又稀裡糊塗地穿越到了小世界。
“我願意獻上寶物。”端木霄聲帶和喉嚨被鐵水燙壞,聲音無比嘶啞,艱難又痛苦地懇求道,“我還有很多寶物,還有長生不老的丹藥,我願意把所有寶物都給你們,隻求你們放過我。”
他的臉被鐵水燙爛了,此時又有一道道血水掛下來,混合著汙穢和傷口,看起來分外猙獰,也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那雙幾l乎隻剩一道縫的眼裡,卻閃過陰毒和怨恨。
現在伏地求饒又有何妨,等他拿到了乾坤袋裡的東西,他定要將這些人殺個片甲不留!他要屠儘滿城,讓這些人後悔來
到世上!
若非那把劍不頂用,無論如何呼喚都沒有回應,他又何至於如此狼狽!
好在他保命的法寶不止這一件,隻不過唯有這柄本命靈劍養護在靈識之中罷了,其他的都在他的乾坤袋中。
審訊的人凶狠地問:“那些寶物在什麼地方?”
端木霄眼珠子咕嚕嚕一轉:“我有一隻宮鈴,我所有的東西都在裡麵。”
宮鈴?趙空青聽著稟報,看著麵前桌上的東西。
這些都是從端木霄身上扒下來的,其中有一個精致的小鈴鐺,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發出聲音。
難道端木霄說的宮鈴就是這個?
但趙空青生性敏銳細致,總覺得這種可以發出聲音,但一般人又搖不響的東西,古怪又危險。
會不會隻有端木霄搖得響,並且一旦搖響就會搬來救兵?
如果天幕沒有提醒過乾坤袋,他們可能會認為這個鈴鐺能藏東西,但有了天幕的提醒……這麼個鈴鐺和袋子完全扯不上關係好嘛。
再加上端木霄第一個就要這個東西……
趙空青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決定這個東西絕不能讓端木霄拿到手。
她的目光又投向另一樣東西。
那是一隻樣式古樸,甚至是很不起眼的香囊,這是在大家扒端木霄的衣服時,從他衣袖裡發現的,事後已經檢查過,裡麵空無一物。
放在尋常時候,他們可能會以為這隻是一個空的香囊而已,但現在,趙空青就忍不住想,這個東西會不會真的就是一個乾坤袋,端木霄所說的那些寶物,就放在這裡麵。
不然,他從頭到尾都打扮得那麼精致,為什麼會留這麼一個醜香囊在身上?
隻是這個香囊的正確打開方式,隻有端木霄知道罷了。
身後突然響起腳步聲,趙空青回頭一看,驚得站了起來:“陛下!陛下你怎麼能來這裡?”
萬一那個端木霄還藏了一手,或者再發狂可怎麼辦?
昭帝搖搖頭:“我聽說涉及到什麼修真界,就再也坐不住了,現在審問得怎麼樣了?”
趙空青便把現在已經掌握的信息都跟昭帝說了,然後說:“臣以為,端木霄所說的寶物,恐怕十有八九在這個香囊裡。”
昭帝思索片刻,搖了搖頭:“到底有沒有寶物誰也不能肯定,相比之下,我更認為這香囊裡,有能讓那妖道絕地反擊的東西。鈴鐺也好,香囊也罷,絕對不能讓他接觸到。”
趙空青點頭,穩妥起見,確實應該這麼做,隻是她有些可惜:“這麼一來,我們也拿不到這香囊裡的東西了。”
昭帝也遺憾,不過她也看得開:“就算拿到了東西,我們也不知道怎麼用,興許一個不當還會搭上人命,甚至招來災禍,又何必呢?”
況且昭帝心中有個想法,那鄒越三人都是從其他世界來的,而他們的世界也曾出現過天幕,也都曾被天幕拯救。
既然他們能夠成為任務者,那自己的世界為何不能出
幾l個任務者?
要是這一步邁出去了,以後未必不能碰到那個修真界,即便不是端木霄的那個世界,也可以是彆的修真世界。
世間萬物的規則總是相通的,隻要學到了一點,以後他們說不定可以自己打開這個香囊,又何必急在這一時?
她的眼裡燃燒起灼灼光芒,那是名為野心的東西。
身為帝王,她渴望著這樣的機會,這能讓她的國家變得更加強盛,下次不管是再有端木霄這樣的妖道出現,還是這妖道背後的人找過了報仇,也能有自保之力。
忽然想到什麼,她壓低聲音問:“鄒越那三人的任務可曾完成?”
趙空青搖搖頭:“似乎尚未。”
昭帝眯眼:“也就是說,危機並未解除,繼續言刑拷問,把那妖道所知道的東西都挖出來,然後想個辦法徹底廢了他,或者殺了他。”
她拿起供詞看了看,忽然嗤笑說:“他說,他之前去過兩個世界,都幫助那世界裡的人解決了許多麻煩?”
“是的,第一個世界,數國交戰,他成為其中一國的國師,助其滅了其他國家。”
趙空青聲音也是嘲諷,“第二個世界,似乎主要是什麼江湖紛爭,他一出手,就讓那些有著血海深仇的人都坐下來和解,又當著他們的麵毀了一些神功秘籍,除去了禍患的根苗。接著還把其中一個收留了許多女子的門派給解散了,把那些女子都配給了所謂的英雄豪傑,成就了許多良緣呢。”
昭帝隻要代入自己想想,如果自己和其他國家打著戰,對方突然天降神兵,滅了自己的國家,她絕對要嘔死。
而若要讓她和死敵和解,或是苦苦追尋的秘籍被人毀了,又或是突然被人滅了門派,自己被迫配了個所謂的豪傑,真是把人千刀萬剮的心都有了。
“真是好一個體察民情,那兩個世界的人是不是特彆感激他?”
“既得利益者,自然是感激他的,他還覺得自己做得很好,是一個能夠主持大局,平息亂世的救世主呢。”
“真是不知所謂。”昭帝麵無表情地下了這個結論。
什麼事都要橫插一杠,還一副為你好的嘴臉,這麼能怎麼不表演個自刎給大家助助興?
昭帝忽然眉頭一皺:“看著像是沉浸在英雄夢裡的蠢貨,倒不像是要竊取國運的。”
“他也招供說,隻是覺得此間陰盛陽衰,有違天道,想幫一幫此間的人。暗衛也說,此人言語之中,對陛下頗為不敬,對女子掌權頗有微詞,還說長久下去必成災禍。”
趙空青對此也並不意外,能因為一個門派裡的人都是女子,就滅了人家,把那些女子強行婚配的人,骨子裡對女人必然是毫無尊敬之心的。
昭帝聞言更厭惡了,天道?何為天道?陰盛陽衰就是有違天道,非要女人跪著過日子,才是順應天道嗎?
她可不信,在那個他幫著滅了其他國家的世界,君王不是男的,臣子不是男的,那麼當時他有說陽盛陰衰會成災禍嗎?
想到什麼,趙空青又說:“根據妖道所說的,那修仙界中,女修的人數遠遠少於男修,他說是因為女子資質、毅力不夠,但細細問來,似乎是家族、宗門資源更願意傾斜向男修。”
昭帝放下這遝供詞,冷冷淡淡道:“這世上的陋規和賤男人,還是太多了,沒想到修道上也是如此。?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停頓了一下,輕飄飄地落下一句:“閹了吧。”
於是,那頭端木霄還在期待著這些不識貨的凡人把他的宮鈴拿來,隻要自己搖響宮鈴,就能發出求救信號,師門長輩一定會想辦法來救自己。
然而,他滿心期待地等來等去,卻隻看到那幾l個嚴刑拷打自己的人似乎得到了什麼命令,然後表情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一個說:“這妖道不僅骨頭硬,皮肉也硬,那處估計也硬得很,怕一次割不乾淨呢。”
另一人不懷好意地笑道:“一次割不乾淨,那就多割幾l次,這些年處以極刑的人少了,哥幾l個淩遲的手藝都生疏了,不然就用這個練練手吧。”
第三人哈哈笑道:“好極好極,左右這人命硬得很,喝了那麼多糞水鐵水也死不了,隨我們如何折騰,想必都是不礙事的。”
說著,都朝他看了過來,眼裡意味不明目光閃爍,還都看向了……下麵?!
端木霄有點懵,但一股不祥之意還是爬上了心頭,他扭曲猙獰的臉顯得更扭曲猙獰了,用沙啞含糊的聲音求饒:“我有寶物,很多很多寶物,長生不老白日飛升都行,給你們,都給你們!”
三人卻是不為所動,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薄薄的刀片,在火焰上來回地烤啊烤啊烤,然後朝他走來。
端木霄看得兩股戰戰:“不,不……啊!!!!!!”
牢房深處傳來了淒厲不似人聲的慘叫,然後是一聲一聲又一聲,聲聲泣血。
趙空青和昭帝聽到了,麵色渾然不改。
倒是譚風三人也在刑獄中,聽到這淒厲了數倍的叫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然後也沒過太久,他們麵前突然跳出了任務完成的通知來。
三人不明所以,他們呆在這裡什麼都沒做,怎麼突然任務就完成了?
想到剛才那殺豬般的叫聲,可能和這有關?
因三天時間還沒到,他們倒也不急著脫離世界,而是去問昭帝兩人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昭帝問:“你們任務完成了?”
鄒越點頭:“是的,所以想來問問你們,是不是從那妖道身上問出了什麼,還是你們把他弄死了?”
昭帝和趙空青對視了一眼,表情都有點奇怪。
接著,一個人端著一個蓋著布的托盤過來:“陛下,趙相,已經切乾淨了。”
三人:什麼切乾淨了?
侍從掀開那布看了一眼,三人也都看到了,那鐵盤上一片一片的是什麼?好像是肉?
昭帝道:“我讓人把那妖道給閹了,你們任務完成是不是與這事有關?”
三人:“……”
所以那一片片的肉是……
譚風和吳明山的臉色都有點僵硬,這是切了多少刀啊,難怪叫得跟過年的豬一樣。
而且,那端木霄的耐受能力特彆強,不是說他特彆能忍疼,而是說,他不容易昏厥過去,正常人被切一刀可能就暈死過去了,但端木霄嘛……
估計是活生生挨下來的。
兩人都為端木霄默哀了一秒鐘。
鄒越就沒法共情男人的痛了,沒想這麼多,她隻是奇怪:“所以陛下你們就隻是把端木霄給閹了,然後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這是什麼因果道理?”
昭帝想了下,倒是有點明白過來了:“我們習武之人有個說法,身體殘缺之人,體內是存不住內勁的,而保留元陰元陽者,習武會比其他人更容易精進,有些功夫還特意強調非童男童女不可研習。或許,他們修真也有類似的規則。”
這少了一個重要的器官,就好像木桶底部漏了個洞,身體裡的靈氣就散逸掉了?
沒有了靈氣,自然就不能再興風作浪,更不能製造蝗災了,於是他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嗯,這是完全說得通的。
昭帝眼睛亮了起來,吩咐道:“再去嚴刑拷打,看他是不是如之前那樣扛得住,還是顯得虛弱了很多。”
鄒越三人:“……”
這位女帝陛下真的好凶殘。
而且,剛剛才被割了這麼多刀,就算還有靈氣,也會虛弱的吧。
見三人表情微妙,趙空青解釋道:“宮刑是我們大昭開國之初頗常用的一種刑法,就好像從前的朝代喜歡把女子充為官奴一般。”
昭帝還有些遺憾:“可惜近年來,明麵上作亂的人已經少了很多,這刑法才不大用了。”
三人:更凶殘了好嘛!
……
幾l人悄悄圍觀了一番端木霄,在反複的確認後,發現他應該是真的沒有了之前那種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