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肖邦對著草履蟲大腦般的李斯特,露出了灰暗而詭譎的笑容……
*
歐羅拉和夏洛琳有事早早就出了門,肖邦和李斯特獨自在家。
聽到樓下大門開啟又關閉的聲音,終於等到這一時機的肖邦丟下鉛筆,瞬間飛奔至樓下。
他調出控製麵板,踩著砰砰的心跳,指尖飛快舞動,不一會就改掉了密碼。
肖邦愉悅地攤開阿爾坎的作品集,活潑的音符印在紙上,也昭示著他的內心。
直到大門響起好幾次密碼錯誤的提示,他才合上曲譜,在也按捺不住嘴上的笑。
“你就算一百次求我開門,我也不會給你開門的!”
“……”
“咦,你為什麼衝著大門這麼有精力地大喊?難道你也在演戲劇?”
肖邦僵硬地轉過身,李斯特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正衝著他眨眼睛。
“你……不是出去了嗎?”
“啊,我開了門突然想喝咖啡,就關門去了廚房。等等,比不會這麼幼稚,想報複我上次——”
“那門外……是誰?歐羅拉和夏洛琳?”
顯像板一閃,突然蹦出了清晰的門外畫麵:一位英朗沉穩的德式紳士,外加一位優雅溫婉的東方夫人,而夏洛琳的眉眼在這兩位身上可以找到源頭……
門邊的兩位青年喉間緊張地吞咽著。陌生的聲線彙聚的話語從擴音孔裡傳來。
“哈?阿卡夏,我沒記錯的話……這是我們女兒的住址吧?”
“沒錯的,諾亞,我很確定,Chacha和奧爾就住這呀……”
畫麵裡的紳士和女士交談過後,男人深邃的眼神仿佛可以穿透空間,直直射向門後兩位青年。
“那麼,躲在顯像板後麵的陌生人,該是你解釋是誰,為什麼在我兩個女兒家裡,反倒像半個主人?”
很好,和嶽父嶽母第一次會麵,就因為一個誤差,把他們關在了門外。
肖邦的手握上了門把,這一刻,他的手抖得像是患了帕金森。
……
身位鋼琴家,肖邦可沒有一手好的茶藝,李斯特這家夥也隻會泡速溶咖啡。夫人不在身邊,獨自招待從未見過麵的嶽父嶽母的波蘭人,感覺比第一次在巴黎登台還要緊張。
他閉著眼將開水灌進杯子裡。不會泡茶的他,選擇了茶包——精致的下午茶杯子,茶湯和茶包一齊被送到那堆夫婦手裡,畫麵這麼看怎麼詭異。
“德沃克林先生、夫人,我是弗朗茨·李斯特,一個籍籍無名的鋼琴家。”
“叫這個名字的肖賽冠軍,可不算‘籍籍無名’。”
“先生您聽過我的演奏?您——”李斯特興奮地剛準備打開話題,一隻腳迅速地踢在他腳踝上,吃痛的青年扭頭瞪了眼身邊人,壓低聲音發表著他被打斷說話後的不滿,“嗷,你乾嘛踢我?”
迎接他的隻有肖邦勉強而尷尬的微笑。
身位夏洛琳生父、歐羅拉養父的德沃克林先生頓時就不高興了。看這兩位的熟絡程度,怕是早就把家裡的小寶貝偷到手了。
手裡的茶杯頓時就滿杯苦澀了呢。
諾亞冷笑一聲,壓下心底那團火氣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這位先生叫‘弗朗茨·李斯特’,你呢?該不會叫‘弗裡德裡克·肖邦’吧?”
肖邦見人麵色不善,正襟危坐,思維中斷片刻後僵硬地答到:“弗朗索瓦·彼頌……先生,我的名字。”
李斯特貓兒一般的大眼睛,鮮明地傳遞著“還能這樣”的震動。
“哈……‘弗朗索瓦’不就是肖邦的法語中間名,‘彼頌’不就是肖邦的姓氏的字母重組?彼頌先生,您的化名還真是蹩腳——奧爾是怎麼和您相識的?我想她雖然喜歡肖邦,但不至於為了一個名字就做衝動的事?”
“……”
兩位來自過去的古董先生,默契地選擇了沉默。
諾亞深吸一口氣,杯子裡的茶水晃了晃,他還是把壓在心裡的疑問掏了出來:“你們……和Chacha奧爾是什麼關係?戀人?”
“夏洛琳是我的未婚妻——”
茶蓋清脆地蓋在茶杯上。
“歐羅拉是我的妻子……”
茶杯冷漠地被扔在茶幾上。
諾亞站起身來,手指在空中活絡起來。他解開外套口子,舒展著手臂,指向琴房,話語冷漠。
“哈,一個李斯特,一個肖邦,很好很好……我一個女兒是小提琴家,對鋼琴不甚了解;另一個女兒空窗太久,或許對應有的水準認知有所偏差……我和她們媽媽還沒老到眼花耳聾手抖,索性我們在鋼琴上重新認識一下?”
肖邦和李斯特第一次對練琴室產生了遲疑。
他們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察覺到同一個問題——
哦豁,嶽父嶽母要考我們鋼琴……鑒於剛剛把他們關在門外的操作,這個琴,用什麼姿勢彈才是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