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家,陳寧信的小話簍子總算炸開了,纏著陳寧寧,一直勸說:
“姐,你可千萬彆買下那莊子。你看那幾個孩子就十分古怪,他家大人指不定多野呢?就算你想養豬,在家養也行。回頭在後院蓋個豬圈,大不了,我每日幫你打豬草就是了。”
隻可惜任由他磨破嘴皮,寧寧也不為所動,甚至開始著手準備飯菜了
。
寧信一看,沒辦法,又回過頭去說道:“哥,你倒是幫我勸勸我姐,花二百兩買座荒山不算,那莊子還有十幾二十口人等著吃喝。那些人指不定什麼品性呢,我姐應付得了嗎?何況山上又不出糧食,這一年得花費多少銀子?糟錢也不是這麼糟的。”
可惜,寧遠自打病好後,便一門心思縱容妹妹。甚至開口說道:“就算是野人,我也有的是辦法整治他們,那些人不足為慮。”
說話時,他麵上似笑非笑,眉宇間卻帶著幾分陰狠。
寧信被他倆氣得不行,賭氣說道:“我告訴爹去。”
說罷,他便跑走了。
陳寧寧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寧信這才開口問道:“寧兒是當真想買下半山莊子?”
“恩,若沒搞錯,那是座寶山,那些人隻是不會打理,落在我手裡,定然能把它照顧好。”寧寧正色說道。
寧遠見狀,便點頭說道:“罷了,我幫你去和咱爹說去。”
陳寧寧頓時樂了,有了哥哥幫襯,這事算是成了大半。
“那就謝謝大哥了。”說這話時,陳寧寧那雙眼睛眯成了小月牙,竟是說不出的稚氣可愛。
寧遠忍不住想著,我家妹妹就當如此快意灑脫,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之前已經夠委屈她了,如今何必再用世俗那一套束縛她?
至於虧損的開銷,他再想辦法就是。
…
另一邊,陳家兄妹離開後,兩個同樣衣衫襤褸的人飛快地衝下山來。
其中一個麵黃肌瘦的中年男人說道:“這麼多年,就養出這麼一株血牛筋,難道今日便要用了它?不如我另想法子,給香兒解毒。”
跑在前麵,滿頭花白的老頭大罵道:“就你那三腳貓的醫術,還能解毒?如今再不用這根草,你女兒命都快丟了。想要草,你再種就是。我還沒怪你毀了一大片田呢。”
麵黃肌瘦的男人聽了這話,眼圈都紅了,又說道:“那不然先用小半株。小半株草就夠了。香兒小孩家吃多了,咳化不開,反而是個禍害。”
老頭又罵道:“這草當真像你說得那般靈驗,能解百毒,能健體延壽,給你閨女吃怎麼了?你再這般扣扣索索,回去就讓我女兒跟你和離。以後你就跟著那些爛
藥草過吧。看誰再給你找吃的。”
男人到底沒敢言語,隻是又想到這株他辛苦培養出來的血牛筋,卻仍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可惜,他一直靠嶽丈幫襯過活,在老人家麵前,不得半分尊嚴。如今就連他自己的東西,他也做不得主。
誰成想,等這兩人趕到時,卻見那三個孩子活蹦亂跳的,已然沒事了。
他家小香兒正坐在一旁,捧著竹筒喝水呢。
男人和老頭幾步上前,忙問道:“怎麼回事?小石頭不是說,香兒中毒了嗎?”
大點的男孩說道:“香兒剛被一位姑娘救下,把她吃下的草從喉嚨裡摳出來,香兒便沒事了。”
麵黃枯瘦的男人也就是香兒他爹,先是念佛道:“佛祖保佑,我閨女總算平安了。”他那株血牛筋總算保下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拿出了嚴父的尊嚴罵道:“你們怎麼這般胡來?我早說了這山裡野草不能隨便亂吃,回家給我看了才許你們吃。你們偏偏不肯聽。還有那姑娘怎麼那般奇怪,不如我幫香兒把脈診治。”
正說著,他便被香兒外公,也就是頭發花白的老頭狠狠拍了腦袋。
外公又罵道:“我打你個掉書袋的呆子,死讀書的榆木腦袋,若不是你這般呆板,哪裡就淪落到這般田地了?”
香兒爹到底沒敢再說話。
香兒外公卻問道:“蒲哥,你可問了人家名姓?他日我們定要登門答謝。”
香兒哥哥菖蒲搖頭道:“他們沒說。”
香兒弟弟青蒿卻突然開口說道:“我認得他家那小兄弟,叫作陳寧信,是陳秀才家的小兒子。他家得罪了城裡的財主老爺,如今被整治了。我常見寧信跑去河邊撈些魚蝦。說是他姐燒得一手好飯,那魚做得可好吃了,香味都能隨風飄二裡。方才救下我姐的便是他姐姐。都是做姐姐的,這差彆也太大了。”
外公直接忽略了外孫的滿腹哀怨,拍板說道:“原來是陳家。既然這般,以後少不得還了他家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