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又哈哈一笑,“皇兒說的是,最近可有去向皇祖父請安?”
李承乾身子一僵,麵上的笑容淡了些,沒有立即回複。
李世民嘴角笑意更深了,李承乾之前的表現太過成熟,成熟得讓他有些驚訝,完全都不像之前那個懵懂孩子。
讓他不得不多想,是不是彆人教了他什麼?
就在剛剛,李承乾不經意流露出的煩悶,讓他知道,他還是那個心智不夠成熟皇兒,也放下心底的戒備,神情越發的淡然。
“怎麼了?”李世民明知故問。
李承乾和李淵的事,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或者說這皇宮前朝後院的事,他都知道,他就是故意試探試探李承乾,看他會怎麼回答。
李承乾深吸口氣,難看的臉色回暖了些,半跪在地上,“兒臣先向父皇請罪……”
“承乾何出此言?”李世民臉上的神情恰到好處,讓人看不出破綻。
“父皇恕臣無罪,兒臣才敢說。”李承乾低眉順眼的道。
“好,承乾有話直說便是。”李世民眸子微微動了動恩準道。
他其實知道李承乾要說的是何事,他本以為按李承乾溫順的性子,應該不會對他說那件事,現在的直言不諱,讓他有些意外。
“前些日子,在兒臣宮裡抓到一個小太監。”李承乾舔了舔乾澀的唇,繼續道,“他竟大膽的將臣和東宮官署的一些話,傳了出去,兒臣知道接下來的話有些不孝,但兒臣還是得說。”
“皇祖父年紀大了,現如今父皇才是正統皇帝,理應居住正宮,太上皇身體又不好,給他尋一處偏殿安心修養才是正理,不然皇爺爺聽一些小人閒言閒語,勞神費心,反而是我們的不孝了。”
李承乾沒直接說那小太監是李淵派去的,但話裡話外就是那個意思。
李世民本以為他委婉的將這事說出來也就算了,沒想到竟還提出讓太上皇李淵搬離正宮的事。
如此看著李承乾的眼神越發的柔和,“皇兒說的為父知道了,此事容後再議,你忙你的去吧。”
李承乾知道話已經說到李世民心坎裡去了,星星說的對,他父皇早就起了要將他皇祖父驅除出正宮的心思,而他提出的這話,正好給了李世民一個梯子。
明日若是在朝上提起,這事八九不離十的定下了。
從李世民喜悅的神情來看,他的話取悅到他,遠離了皇祖父李淵,李世民對他的態度立馬一個大轉變,他之前到底是有多蠢,竟看不透李世民和李淵之前怪異的氛圍。
被表麵的父慈子孝蒙蔽住了,這是皇家,他父皇搶了大伯的位置,還把祖父逼退位,怎會有父慈子孝出現?
他的弟弟們似乎早就察覺到異樣的氛圍,鮮少去請安,也隻有他去得勤,而他打從心底尊敬的皇祖父,卻並不是他想的那般,他甚至一直都在利用自己。
如今想起來,李承乾已經毫無波瀾了,放在之前,心裡或許還會難受一番,如今是真的一點感覺都沒。
不值得自己在意的人,何必要為費心?
李世民對這個大兒子的期待更上了幾分,有這般自覺,假以時日的教導,日後便有大用,他也可以放心了。
李承乾退出大殿,不著痕跡的往太極宮方向看了看,如今這個局麵不是他造成的,也怪不得他!
有因皆有果,皇祖父老了,該到休息的時候了。
陳星和李淳風的比試結束後,陳星回了終南山,李淳風則是留在了城裡,陳星一直沒說新換的懲罰是何事,李淳風也沒敢問,心裡想著陳星不記得這事最好。
陳星回去後,隨袁天罡遊曆的事的提上了日程,他也加緊將自己的留給李承乾的東西做了出來。
李淳風一直心驚膽戰,不知何時陳星就會說一個十分難辦的事讓他來辦。
誰知一直到陳星同袁天罡離開終南山往南邊去的時候,陳星也沒提出來。
李淳風自個偷著樂,看來師弟是真的將賭約的事忘了。
同往常一樣休沐後,回到了終南山小住一日,沒了陳星和袁天罡,道觀都變清冷了。
“師弟呀,師兄想你!”閒不住的李淳風無聊的捶手頓足道。
待回到屋裡,看到放在他桌上的東西和一封留書後,又忍不住破口大罵道:“陳星——你個小王八蛋!!”
李淳風抓狂的上躥下跳,發了一通神經,又認命般的將陳星親手做的東西收好,還將信壓在了箱底。
誰叫他比試輸了呢,這便是報應!
這讓他辦的事,還不如幫他洗腳呢!
李淳風躺在床上默默淌著淚,他真是蠢到沒邊,陳星那人精的話哪能相信,現在連自己都給搭了進去。
師弟的胳膊肘往外拐,拐得沒邊,對李承乾那小屁孩好簡直是好到天上去了。
而被李淳風一直咒罵的陳星,買了兩頭毛驢,和師父袁天罡慢悠悠的在路上走著。
京師的桃花剛剛開,這南邊的花卻是都要謝了,一路走來,陳星眼界開闊不少,更是領略了一下唐朝地域風土人情。
見識變得豐滿起來,不再同之前一樣,僅僅據於終南山的道觀,和京師城裡。
這江南小鎮,更有另一番風味,若是騎馬趕路十多天也就到了江南小鎮,但師徒倆騎著毛驢,走走停停,硬是走了三個多月,才到了江南水鄉。
而留在京師的李淳風,卻是早早將陳星離開的事同李承乾說漏了嘴,擾亂了陳星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