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往外跑。
小丫鬟帶著二丫進來,撞見夫人連忙說:“夫人這是華府的丫頭,說來替小姐傳話的,給您送信來的。”
虞娘連忙停下。
老太太帶著一群人也出來。
二丫把少夫人交給她的信拿出來給少夫人的娘,“這是少夫人要我交給您的,她說她和祖母公婆離開京城,回了祖籍鄉下生活,讓您不必擔心掛念。對了,還有這一千兩銀子,少夫人說京城房貴,原打算置辦宅子,現在也用不著了,鄉下房子田產便宜,用不著這麼多錢,她說她厚著臉皮收下一半,把另一千兩還給您。”
虞娘眼淚已經止不住了,顫抖著手打開信,這次的信很厚,寫了有兩張半。
她匆匆看過一遍,已經是哭得不見人聲。
老太太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孫女竟然一聲不吭就帶著那家人離開京城,這是真把自己當成華家人了啊。
虞娘看完信,就叫小丫鬟去備馬車,她要去把女兒給追回來!這傻閨女,她決絕嫁進華府已經讓當娘的夠擔心,但總歸還在京城,她擔心了想念了,還能派人去打聽消息,自己也能找個借口去看人,幫襯幫襯。
現在可好,一轉眼跑去十萬八千裡的鄉下地界,以後再想女兒的時候,想見她一麵困難,且也再無法獲悉她的消息,不知過得如何,有沒有挨餓受窮,有沒有讓人欺負,這一概不知,當娘的想幫都幫不上。
她哭得淚如雨下,一聲聲罵著女兒任性犯傻。
二丫也覺得心裡難過,主子一家搬走了,他們一家還了良籍,倒是在這京郊落了腳,她覺得娘太自私了,可也不知要做什麼,隻能幫少夫人做好最後一件事。
見少夫人的娘哭壞了,她慌忙也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勸道:“您彆擔心,少夫人本事大著呢,她不會有事的,還說喜歡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呢。”
順帶著阻止道:“您也彆去追了,來不及的,天沒亮的時候,少夫人就走了,她特意囑咐我讓我日上三竿時再來報信兒,這時馬車該是已經離了京城很遠,少夫人恐怕都坐上船走了。”
虞娘一聽,徹底軟了腳,丫鬟扶住她,她竟是形象也不要了,坐在地上哭。
老太太心情複雜,頭都犯疼,本想說兩句,也沒了心情,讓婆子扶她回屋,把一眾兒媳孫女打發走。
大房的夫人和二房的去把虞娘扶起來,站在她們的角度其實是鬆了一口氣的,華家在京城就是一顆定時炸彈,甭管虞憐怎麼說和魏國公府脫離關係,但魏國公府終究是她娘家不假,她們總怕那邊再出什麼事連累到自家。
現在走了好,走了正好,皇帝看不見華家了,自然也就不會牽扯他人。
不過到底生不出看笑話的心,都是有女兒的,看弟媳哭成這樣,也難免勸說兩句,讓她彆哭了。
“小六特意讓丫頭晚些來稟報,必是怕你會傷心,你怎麼反倒哭成這樣?”
“既然走了水路肯定追不上了,船一趟一趟的,飄著就走,事已至此,你快些派人去跟三叔說一聲。”
虞娘抹了抹淚,匆匆往自己院裡跑。
大夫人和二夫人站在原地搖搖頭,“小六那孩子自小就生得好看,貌美如國色,原以為她會是府上眾多小姐中嫁得最好的,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真是世事難料啊。”
“和東元侯世子定下親事那年,三弟媳揚眉吐氣,高興了整整一年,現在卻落得這副局麵。”
“大嫂你還彆說,小六以前趾高氣昂的,連你我當伯娘的都不看見眼裡,好像已經飛上枝頭當鳳凰,現在鬨成這樣,也是她自己作的,怪不得旁人,幸好府上這些小姐沒讓她連累。”
大夫人看她一眼,“都成這樣了,你說話彆太刻薄,仔細想想小六的選擇雖然我不敢苟同,府上這些小姐名聲卻得她恩惠,外人都曉國公府小姐重情義,幾個小姐婚事人問得也多了起來,你彆說你那幾個嫡女庶女沒得到點實惠?”
二夫人訕訕:“哪至於了。”
看大夫人離開,二夫人在原地呸了一聲,裝什麼裝啊,不過是看人家對她沒威脅,才想起來做好人,早乾什麼去了!
二丫將這些看在眼裡,氣呼呼地跑出去追少夫人的娘去了。
少夫人的大伯娘和二伯娘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皇宮裡,皇帝得到太監彙報:“皇上,奴才收到消息,那家人離開京城了。”
“去哪裡?”
“據說是回祖籍鄉下,我派人去衙門查了,開的路引確實去往隅州,他們走了水路,到鹽州轉陸路,船票是卯時一刻,已經開走了,要不要派人攔截?”
皇帝停下筆,站了起來望向窗外。
“不必。”輕笑一聲:“倒是聰明。”
“以後不必再派探子盯著了。”
話音一轉,卻說:“派人去鹽州,到了鹽州他們下了船就找機會動手,記住要偽裝成劫匪,不可讓人看出來。”
“朕看在華極的麵子上,給他們三次機會,若是福大命大逃過三次追殺,就放過去,逃不過也是命。”
虞三郎在工作,府裡的小廝來報說家裡出事了,夫人讓他趕緊回去。
虞三郎跟上峰請了假回家,夫人正哭得稀裡嘩啦的,一雙眼睛紅腫得不成樣子,比那日女兒離府哭得還厲害。
小廝在路上已經跟老爺說了小姐的事,虞三郎心裡歎氣,上前說:“這是憐兒的選擇,她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況且回鄉下也不是壞事,至少不在皇上眼皮底下,沒了生命危險,以後天高皇帝遠,海闊天空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比在這京城自在?”
“憐兒不貪慕榮華,不眷戀權貴,能做出這個選擇,我很感到欣慰。”
“老爺你就知道搬你那套什麼君子什麼骨氣的,你就不想想,憐兒從小嬌養長大,她是沒去過鄉下不知道厲害啊,鄉下地界沒好吃的沒好用的,也沒好看的衣服穿的,都是些粗木麻衣,她能受得了?日日在田埂裡曬著太陽,她那一身嬌嫩皮膚能受得住?”
“粗茶淡飯,粗糧刮嗓子,菜淡油少,她可怎麼吃得進去啊!”
“還把銀子往回送了一千兩,這傻孩子!老爺你快些派人去把憐兒追回來,就去鹽州,我都打聽好了,那艘商船在鹽州下船,跟著才走陸路,你快去把咱女兒追回來啊。”
虞三郎從情理上是讚同女兒的選擇,但從感情上也和天下父親一樣,放心不下,見夫人哭成這樣隻得答應下來,“隻是我們府裡早沒了兵權,我一介六品文官也沒什麼人可使喚,要去追人,這人得會騎馬,身體強壯,最好會些武藝,既如此我就去鏢局雇兩名鏢師追去看看。”
“這樣也好,多花點銀子,讓他們日夜兼程趕路,彆怕費馬,馬錢我出。”
另一邊李襄昨日被虞憐氣跑回來,冷靜下來時也想,他本就因為她對華極的情誼而被打動,又怎麼能因此泄氣?華極剛死,虞憐心裡還都裝著她,他耐著心等,等時間長了,她慢慢就會忘了華極也說不定,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第二天他又滿血複活起來,吃過早飯,騎著馬就往華府跑。
結果卻看見華府大門被官府貼上了封條,有百姓在外麵指指點點。
李襄跑去拍門,百姓說:“彆拍了,人家早走了。”
青年愣愣問:“去哪兒啊?”
“哎喲你沒聽說啊,一早上城門剛開時華少夫人就帶著一家老小出了城,雇了好幾輛馬車載行禮,說要回祖籍鄉下,她說她公爹病重想回鄉透氣,依我們看,那是被逼的。”
李襄徹底愣住,什麼也聽不進去了,回祖籍?
他絞儘腦汁回鄉東元侯的祖籍在哪裡,卻一無所知,又跑去京兆府查檔案,才知道原來是隅州人。
隅州是個偏遠小地方,下轄管著五六個縣,對於京城來說,算得上是荒涼偏僻的不毛之地,天南地北,十萬八千裡遠,遠得皇帝一個命令下達,那邊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能接到。
他一顆心都裂開了,出了衙門就駕馬追出去,一直追到運河碼頭,連船的影子都沒看到。
這時候李襄悔極了,他昨天怎麼就賭氣跑了,他就該問清楚,為什麼她不去看房子,就一副要搬家的模樣。
這其中明顯就有蹊蹺。
可她偏也不說。
同一時間,京城某處僻靜宅子也有人收到了信件:“少夫人帶著老太太老爺夫人離開了京城,去了隅州祖籍,卯時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