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邑村窮,鮮少能見著馬車進出,也很難得見外人進村,更何況村長族老和德高望重的二大爺都陪著,於是乎一路進來身後跟了不少村民。
有人向三樹打聽,問他這些人是什麼人?來乾什麼的?
三樹這人憨,也聽二大爺話,撓撓頭說也不太清楚,“好像祖上是咱們上邑村的人,跟咱是一條血脈的,這次歸鄉來,二大爺親自帶我們去迎的。”
“可我怎麼瞧著村長還不太高興啊,看那張臭臉擺的。”
三樹:“哎,村長方才挨訓了唄,被二大爺一拐杖打過去能高興得起來?”現在又叫他免費給出一塊地,村長這人不但膽小還小氣得很,這不跟挖了他肉一樣?
兩個族老也是臭著臉,到了村裡就背著手離開,不想再多瞧一眼。
村民們有些不太明白,二大爺是將這家人一路領到自家裡,畢竟房子還沒起,他們也沒地方住,到了家門口,二大爺的媳婦兒媳孫媳都湊一塊在院子裡乾活兒,準備做飯呢,聽見動靜趕緊迎出來,二大爺喊道:“趕緊的收拾出幾間屋子出來,讓客人先住上。”
二大爺的媳婦是續弦,他早年有個童養媳,後來這童養媳還沒真成婚人就沒了,他又忙著科考就給耽誤了,一拖拖到二十好幾快三十了才成婚,他媳婦比他小了十來歲,雖這會兒也是頭發花白的老太婆,腿腳卻利索得很。
聽了話就擦擦手走出來,問二大爺這是哪來的客人?
“彆問那麼多,讓兩個孫媳去收拾下,東西南北就讓他們哥幾個住一間,小丫頭跟我們睡一屋,至少得空出三四間房來。”
二大爺家人口繁多,住一個大院子,半是青磚半是泥,地方雖說不小,但因人口多,也不太張羅得開,他話一說完,幾個大小媳婦就有些猶豫了,想說兩句,讓二大爺揮揮手催她們快去辦事,也就不敢說了。
老頭子年紀大,積威深,又是個老秀才,素來在家是一把手,說一不二的,沒誰敢反駁。
二大爺媳婦村裡人喊一聲二爺奶,二爺奶倒是沒走開,讓媳婦帶著孫媳去把房間收拾出來,就自己親自去屋裡倒了幾碗水出來,給客人喝,二大爺看得很滿意,心說還是自己媳婦懂事。
二爺奶把水捧給客人,華詹是小輩哪敢讓這麼大歲數的老人給自己端茶送水?忙接過來。
二爺奶笑說:“一看你們就貴氣,以前一定喝過不少好東西,但咱這農家水雖說沒什麼好茶,水卻是山上接來的山泉水,煮著喝可甜,快嘗嘗潤潤嗓子。”
虞憐也跟著嘗了口,確實有股甘甜的清香,這二爺奶見了她哎喲一聲,直說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姑娘,“瞧瞧跟天仙似的。”
這時已經中午,各家各戶都從地裡回來準備回家吃午飯,聽見二大爺家這邊的動靜,陸續都趕過來看熱鬨,都多少年了,村裡還沒見過這麼大陣仗,又是馬車又是二大爺親迎的。
不多時,這邊就圍了一大圈人,整個上邑村的村民不說全來了,至少也來了個七八分,二大爺還讓孫子敲鑼打鼓全村去喊話,讓村裡人都來聽聽,他有話要說。
等人都聚集全後,二大爺說:“咱上邑村祖上有個叫華八錦的先人,這位先人中了進士不久後被朝廷重用,後來還回鄉一次,給村裡買了族地辦了村學,之後就沒再回來過,現在先人後代遭遇困境舉家歸鄉,我做主讓他們就在村裡落腳,找塊地起房子,到時候你們都去幫忙!”
說完又拉著華詹的手介紹。
“這是他們當家人華詹,他們家八口人,以後你們都要當成同村親人一樣對待,莫要有欺霸之事出現。”
這些話說下來,讓村民發出一陣陣驚呼和熱議,他們這樣的地方祖上也出過進士這樣的厲害人物?還讓朝廷重用?
“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那大官兒吧?”
二大爺說:“就是那大官,咱們村裡的村學就是大官設立的,還有那十畝族地產出都交由公中和村學所用,你們中間有不少人小時都在村學識過幾個字,可彆忘了人家的恩情。”
“二大爺……既然人家祖上是咱村裡人,就是咱的兄弟姐妹這沒得說,在這落腳也是理應,隻是眼下是農忙時節,我們天天忙著下地搶時間,怕播種晚了,這秧苗子長不好,等天氣熱了給曬壞了,哪有時間幫著一塊起房子?”
二大爺不管這些,直接就是一頓噴,說:“你們不管誰管?這樣好了,你們但凡家裡有在村學念書識字的,有娃娃從裡頭識了字兒的都給我站出來,你們就是擠時間也得給擠出來,趁早幫人家起好房子,否則住哪裡?”
村民們沉默,有人嘀咕說:“這村學不是給砸了……村長說以後都不讓娃娃們念書了,還念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