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青磚可不便宜啊,二大爺是個老秀才了,一輩子攢下不少銀錢,他也不敢全推倒了建全是青磚的院子,還不是搭了半邊兒,你們說是吧?”
二大爺家的兩個孫媳害臊笑了笑,“爺爺他節儉慣了,再說屋子夠住就行,咱們沒那條件。”
虞憐正要說些什麼,陳氏已經坐不住了,她坐在那邊感覺非常不自在,忍耐到了極限,虞憐隻好跟她們說婆婆著了點涼,人不舒服,還是回屋吃好,這也是解釋之前為什麼沒出現。
這會兒女人們對陳氏已經不感興趣了,一心想知道華家要蓋什麼樣的大屋子,搖頭說沒事,虞憐就讓梅姨娘帶著飯菜和陳氏進屋吃,彆吹風。
回過頭來就跟這些女人慢慢說來。
她自來不是個張揚性子,為人辦事隻求穩妥為主,當下也沒開大口吹牛,隻道應是會用青磚,但具體建多大,建成什麼樣兒這還不確定,得問公爹和祖母的意思。
“我們家從前雖富貴,但如今這般處境……不怕各位嬸子嫂子笑話,來了鄉下我們兩眼一抹黑,種田不會,種菜養雞養鴨都不會,連洗衣服做飯都沒一個會,這些都要從頭學起,既然什麼都不會,吃什麼?所以哪怕還能應付些日子,我們也不敢怠慢,隻求各位嬸子大嫂多照應些,把日子過順了,至於住多大房子也是沒想過的。”
本來大家麵上沒說,心裡頭還是把華家區分開來了,隻當這是落難的貴人,再落難也是貴的,人家有銀子,蓋了青磚瓦房,再是落魄也比他們這些天生的鄉下泥腿子風光,日子過得好。
但聽了虞憐這一番話,頓時順著她的話想了想,也還真是。
他們一家都是在京城過慣了好日子,以前都讓下人伺候的,鄉下的活計沒一樣會的,既然如此,就算住了大房子又如何?那也是坐吃山空,種田種菜養雞養鴨煮飯做衣服這是最基本的了,連這都不會,這一家人短期看著還行,時間長了能支撐得住?
想想其實還不如他們這種天生的泥腿子,哪怕沒過過富貴日子,但他們至少會種田就餓不死。
這麼一想,心裡就平衡了,還莫名生了種帶著優越的同情心。
人就是這麼奇怪,優越感建立起來了,敵意也就消減了,沒了嫉妒倒是好好地安慰起虞憐,幫她一塊出主意。
有的說要教她種菜,有的說回頭就讓自家男人過來教她公爹種田,還有的說養雞養鴨養豬也多學些準沒錯,沒事還能撿兩顆雞蛋吃。
“至於房子也彆著急了,這屋子雖然破舊些,倒還能住人,現在打掃得乾乾淨淨住上幾年都不著急。最要緊的還是得多學點鄉下活計,你們總不能跟以前一樣再請下人幫乾活?”
虞憐笑笑說:“哪可能?既然來了這,就得學大家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精神,銀子能少花就少花,多勤快乾活。”
鄉下人就愛聽這話,也喜歡人家勤快,有人問:“何為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虞憐說:“就是大家什麼事都自己乾,不麻煩他人,也不使銀子要旁人幫忙,能自己乾的事就自己乾了,自己能養活自己,就像大家平時做的那樣。”
女人們聽了,“哈?還有這說法?我們這都做慣了……叫你一說,還怪有說道的。”
彆的不說,一輪飯吃下來,虞憐和一桌的女人算是混了個臉熟,彼此性格也有了底,她說話有趣會誇人,人也耐心不擺架子,把女人們哄得可高興了。等飯吃完,還爭著幫她收拾碗筷,一邊收拾還一邊說話,都喜歡跟她說兩句。
陳氏躲在屋裡,聽著外麵的動靜,歎了口氣,兒媳太能乾了,她又太笨了,總沒法適應過來……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有些複雜。
到底是有些羨慕虞憐這樣的性格,不管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環境,她都能融入進去,跟人家說兩句。
端進來的飯菜擱在桌子上已經涼了,她也沒吃,她還沒習慣跟那麼多外人吃一鍋菜。
等外麵收拾乾淨了,虞憐帶著小果兒站在門口目送客人離去,那些村民搬著桌椅,帶著鍋碗瓢盆的家夥事回的家,吃飽喝足談話也高興了,滿意離去。
回頭一看,公爹趴在桌子上,臉色有些醉紅,雙胞胎吃飽了在院子裡捉螞蟻玩,虞憐一手一個提起來,來到公爹麵前,讓他醒醒回屋睡。
雙胞胎正掙紮著,喊著壞嫂嫂,小的那個想起來什麼:“嫂嫂,可咱家沒被子。”
虞憐拍拍額頭,真是忙暈頭了,柴米油鹽桌子椅子可以找人借,被子床鋪卻是沒有的,這年頭棉花貴棉布也不便宜,各家各戶哪有多餘的被子借?往往是一床被子縫縫補補,蓋薄了蓋硬了再多加幾層接著蓋。
雖說是春日裡,但一到了夜裡溫度就降下來,這邊又是臨河,風大水汽重更是冷。
她想想搖醒公爹:“爹,帶我們去鎮上買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