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因著宅子設計問題,讓華大猛和馬大奮這兩個領事的工頭開了眼界,每日找著虞憐問東問西,就說二者乾活的進度,從一開始就拉開了距離。
那些村民多數選了華大猛,後邊華大猛就把那些體格強壯乾活快的老爺們留在自己隊伍,剩餘的全給了馬大奮,這樣一來,馬大奮這邊的進度一開始就落了下來。
隊裡的村民都替馬大奮乾著急。
人都是有勝負欲的,何況虞憐還拿出了銀子作為獎賞,誰不想多拿一份銀子?
馬大奮人老實,他也不太會跟人打交道,更談不上管理,每日就埋頭苦乾,隊員乾不完乾不好的活兒他也不說人家,皺著眉頭就自己上去乾,幾天下來竟都是最晚一個走,有一回還直接睡在這邊沒回家。
他妹妹大樹媳婦也替哥著急,雖然隔壁村是不遠,但也隔著好長的路,後麵乾脆在自己家裡收拾了一間柴房充作客房讓他暫時住下,自己沒事也會上來幫哥兩把子,幫他乾乾活兒。
虞憐見了說要給她算工錢,人就擺手說不要,“我幫自己哥做事,咋能要錢?再說你能留他下來就是對我們家的大恩了,我哥這人腦子直還笨,經常轉不過彎兒來,憐兒你多擔待點。”
虞憐倒也沒強求,隻是看她活乾得很是利索,不比那些老爺們差,就問了一句,問她想不想乾?
大樹媳婦一手的泥巴,有些不好意思在衣服上擦擦手,再擦擦臉,“我咋行?我又不是他們男人,他們力氣大,乾活兒快,你請我就請虧了。”
村裡農婦家裡家外的農活兒是一把好手,但說到建房子還得男人來,多數東家都默認不聘女人做這種活兒,因為同樣一份工錢,男人力氣大乾得又多又快,而女人則身體素質和力量上都比不上男人,都不樂意請,感覺好像虧大了。
這回報名參與建屋子的就沒有一個女人,都默認虞憐不會請女人家做這種事,哪怕開荒的活兒報得也不多。
女人家都跟大樹媳婦一個想法,男人力氣大,咋可能請她們?
虞憐笑了笑道:“大樹嫂子你雖然是女人,但做事細心靈活,大奮哥隻說一遍你便會了,且還能舉一反三,方才那個接管道的活兒你就做得很好。”
管道是山上砍了竹子過來,一根一根接在一塊的,因為要引河水到洗浴室,便要埋在地下大約一尺的位置,地基打好開始往上建的時候,就得開始埋在事先挖好的溝槽裡,這活兒講究一個細致耐心,倒是不費太大力氣,大樹媳婦就幫著做了。
大樹媳婦被虞憐一誇,心裡高興極了,也有幾分不好意思,但虞憐的提議也讓她心動了。
虞憐給建屋的工人開價一天是二十文,她家房子建得又大又複雜,少說也還得個把月才能建出個大體模子出來,要是乾下去,她一個月就能拿到六百文,一個半月就能拿到將近一兩的銀子!
她天天在家做農活兒,還真沒掙過這麼多銀子,年景好的時候,家裡唯一的進項就是糧食交了稅留下一年家裡的口糧能有剩餘的就拉去糧店賣了,但真碰上豐收時候,糧價壓得極低,一大車也賣不到幾個錢,全家過得緊巴巴的,不舍得花用,全攢著想等孩子長大給娶媳婦用。
她要是真能在這邊做上事兒,掙得銀子到年底還能給兩個孩子添件衣裳,打上兩斤肥肉,這可是大好事。
她想了想說:“他們男人家收二十文一日,我便少些,十五文,不,十文錢就行。”
不遠處有人在喊虞憐,虞憐剛要走過去看,聽了這話回頭笑了笑,“女人不比男人差,你靈活細心,這是你自個兒的優勢,你便安心做著。”
說完就往前走。
大樹媳婦站在身後愣愣看著,那姑娘身姿纖細窈窕,走起路來身板挺直,氣質尊貴,陽光頗有些刺眼,她抬手遮了遮額頭,再望去,人拐了個彎已經看不見了。
縱使如此,她還是覺得,這姑娘不像姑娘……倒不是說不像個姑娘家,她生得美極了,隻是那氣質那神態,處處洋灑著一種從容自信,哪怕年紀輕輕的自己夫君不在了,哪怕從一個京城裡的大家小姐淪落到跟著婆家一家到鄉下過日子,還是沒折了一身傲骨自信,這姑娘骨子裡更像個大家君子。
她站在原地瞧了瞧,又想了想,最後抬頭挺胸學著人家的模樣驕傲地露出笑容,隨即又搖搖頭笑開了,哪學得會。
但甭管如何,得了虞憐的肯定,還意外得了這份工作,讓大樹媳婦很是高興,一整天都樂嗬嗬地做事,她男人以為她傻了,免費給人家乾活兒這麼儘心儘力的,哪怕感激虞憐幫了她大哥,也不至於這樣儘心?
眼看到了傍晚時候,太陽就要落山,就喊來自己媳婦,自己剛跟其他人一塊扛了好幾根大木頭過去,那木頭是要做承重柱的,又粗又大,累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
“你咋還不回家?晚飯沒做,我和娃們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