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陶緹眸光微動,若有所思的看向梓霜。
梓霜迎上陶緹的目光,心中一頓,頗為不自在的道,“姑娘你這般看奴婢作甚?”
“沒什麼。”陶緹默了默,又淡淡道,“我現在不用人伺候,你先下去吧。”
梓霜沒有立刻挪步。
陶緹挑眉,斜眼看她,“還有事?”
梓霜錯愕,“沒,沒,姑娘,那奴婢先退下了。”
“噢對了,等等。”
“欸?”
“我現在已經嫁入東宮了,以後你們也要改口,不要再叫我姑娘,改叫太子妃,或是主子。”
“……是,奴婢記住了。”梓霜垂頭應道。等走出裡屋候,她忍不住回頭朝後看了眼。
奇怪,今天姑娘怎麼瞧著不一樣了?整個人的精神都變得明亮開闊,不再像以前那般,總是頂著一張苦瓜臉絮絮叨叨的抱怨了。難不成嫁了人,能有這麼大的變化?
陶緹看完嫁妝冊子和東宮賬本,外麵的天色也黑了。
她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閒適的問著一旁的玲瓏,“差不多該吃晚飯了吧?”
玲瓏道,“太子妃若是餓了,奴婢這便去傳膳。”
“殿下還在處理公務麼?他會不會過來跟我一起吃飯?”陶緹隨口問道。
“這……”玲瓏也不敢確定回答,隻道,“太子妃或可派人去請一請殿下,興許殿下就來了?”
陶緹沉吟片刻,“好,你找個人去請吧。”
想到今天二公主裴靈碧的態度,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裴延。唉,太子那樣單純善良的一個人,哪裡知道這人間險惡呀。
自己得提點一下這個小可憐才是。
*****
東宮,紫霄殿。
一輪明月高懸於空中,皎白的光芒如輕紗般透過支摘窗,斜斜的照在書桌上。
裴延身形清俊,端坐著桌前,一隻手翻著書卷,時不時輕叩著桌麵,若有所思。
侍衛展平走上前來,輕喚一聲,“殿下。”
裴延沒有抬頭,淡淡道,“何事?”
“太子妃那邊來人,問殿下是否去她那裡用膳?”
聞言,裴延翻書的動作停頓一下,沉默片刻,道,“你就說孤還有些事務要處理,就不過去了……讓她自己吃好喝好,孤晚些再去看她。”
見太子的回應這般溫和,展平擰著濃眉,忿忿不平道,“殿下你就是太和善了,那女……太子妃根本不值得你對她這麼好。若換作屬下娶了這樣的妻子,肯定就晾著她,讓她自個兒哭去。”
作為東宮的左衛率,太子親兵的統領,展平一向與太子親近。昨日太子妃服毒自殺,還是他親自跑去請的禦醫。是以,他對這位太子妃沒什麼好印象,覺得她實在太不知好歹。
展平繼續道,“殿下你可不能慣著她,這女人呐,就不能慣著。誰知道她會不會蹬鼻子上臉,乾出些更離譜的事呢……”
眼見他越說越起勁,裴延抬頭,敲了敲有些沉重的太陽穴,低聲道,“阿平,你話多了。”
東宮知名話癆展某某一怔,見太子臉色不太好,忙閉上嘴巴。
裴延將手中的卷冊往旁邊一放,像是回想著什麼,好半晌,才輕聲道,“她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展平,“???”
不會吧,才一個晚上,殿下便墜入溫柔鄉了?彆啊,殿下你可彆被女人的表象給欺騙了。
裴延也沒多說,垂下長睫,“你出去傳話吧,莫讓人等久了。”
展平抿著嘴巴,彎腰抱拳,“是,屬下這就去。”
腳步聲遠去,裴延轉頭看向窗外。
夜風輕拂,吹得窗外的楠竹沙沙作響,幾株春日的桃花在月色下灼灼開放。
他想起昨日宋太傅送來的賀禮,裡頭那封賀詞打頭幾句便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她今日拿銀子賞賜三寺五局的舉動,雖然簡單粗暴了些,卻不失為一種有效的馭人手段。
從這點來看,她倒真有幾分宜其室家的能力,看來是能當好這個太子妃的……
當裴延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他眉頭一皺,抬手按了按額角。
他大概是累糊塗了,想這些作甚?
那個女人,左不過一個無關緊要的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