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艱難努力後,她再抬頭時李學究已回到講桌了。耳邊傳來桌椅翻動的聲音,陸續有人起身前往講台,手捧答卷待學究審閱。
這是老頭的慣例,早做完練習就拿上講桌讓他檢查,有時做對了還不夠,還有特殊的要求。
“嗯,珩亦甚妙,你已列出兩種做法了,再想想第三種。”他一手摸摸胡子,一手拍拍白衣少年的肩膀,笑嗬嗬地去看下一位。
“楓昭也不錯,雖施一計,但勝在靈巧。”少女麵色不改,沉穩嫻靜,提擺大方落座。
世間事總是如此,千人千麵,因人而異。再難的學問,也總有樂在其中的智者。好在人無完人,悲歡離愁都在所難免,隻是彼此並不相通罷了。
就如有人發愁如何解題,而有人發愁如何集齊題的解法。
想到此處,裴思君心中很是鬱結。可課上的表現合該克製,她便隻是默默垂頭,支起右手撐著耳下,彆過眼睛自嘲,餘光掃到一襲袍角——
孟夏明光斜斜插入小室,在牆板上渡了一層鎏金,樹影婆娑,光影斑駁。他的輪廓被細細地描摹,他的筆尖拉出長長的影子,袍角的銀線滾邊正映的生亮,忽地又暗了下來,隨那白袍一道,不見了。
女孩放下手,再歎不公,真有人聰慧至此。第三種解法,也這麼快出來了。
“善!大善!珩亦,從前沒少下功夫吧,可要繼續保持,切忌驕矜懈怠。”
少年眉梢微挑,一手握成拳抵在唇上,刻意壓了壓嘴角。
風發得刺眼。
裴思君忙偏過頭,卻見那紅裙少女也掩麵而笑,目光灼灼往台上看去。那目光,仿若她的名字,昭,光明正大的欣賞,熱烈張揚的戰意。
層層疊疊的楓紅,因風獻出珍藏的落果;那輕卻深的笑,因台上之人,氤氳出愛慕之情。
“我估摸大家覺得最後一題吃力,莫要心急,且聽我講。若還存疑,可在課下找我,向卓珩亦,祁楓昭兩位優生請教也可。”
餘下便是老頭的講解,提出的解法在裴思君看來是真奇特,她鑽破腦袋也想不出,亦不指望測試時突然開竅……她抓了筆一字不落將講解記在題目旁,心想著,那便聽聽吧,聽聽罷。
眼看課畢,她正收拾書簡,老頭竟又炸出個驚雷:
“方才我與院長小議,擬於三日後對各位進行第一次考評。”
台下臉白了一片。
“屆時可取成績自行比擬著可心的院校,好規劃今後努力的方向,大家務必重視,仔細應對著。”
隻聽此起彼伏的哀號,是兩時辰痛苦的結束,也是未來幾日苦難的開始。
既無力扭轉,暫且拋開不談。當下打緊的,是午後的時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