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綠毛淒厲地喊:“老大!”
黃毛恨得牙癢癢,奈何渾身都動彈不得,隻能大吼一聲:“都愣著乾什麼?!給老子上!”
一群小混混蜂擁而上,宋盈顫抖地拿手機準備報警,卻緊接著聽見一聲接一聲哀嚎。
全是那些小混混的。
他們一個個來勢洶洶,又一個個被喬延禮輕而易舉地摔趴下。
眼前的畫麵比武打戲還要養眼得多,少年每一招乾脆利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也沒有花裡胡哨的架勢,穩準狠地反擊對方淩亂的進攻,看得她心臟快從嗓子眼蹦出來。
直到那些小混混一個個鼻青臉腫,罵罵咧咧地相繼竄逃,喬延禮卻隻是校服下擺卷起一角,頭發淩亂了些。
宋盈焦急地跑過去:“你沒事吧?”
“沒事。”他低頭看了眼左手,唇線抿直,皺了皺眉。
宋盈順著他目光,才發現掌心外側有一道劃痕。
喬延禮沒說什麼,俯身撿起地上的水果刀,似乎是哪個小混混落下的,刀刃上還沾著血,應該就是劃傷他手的那把。
宋盈眼眶瞬間溫熱,甕聲:“我們報警吧,把他們都抓起來。”
“跑都跑了。”喬延禮垂眼望著她,唇角輕勾,“放心,很快就能抓起來。”
宋盈抓住他校服袖子:“……去我家,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少年目光落在她手指上,似乎忍住了什麼,沒甩開:“好。”
宋盈住處離得不遠,兩層樓房二樓的一個小房間,一樓堆的全都是房東的雜物,整體采光都很差。
房間裡隻有一扇窗,窗外是那條巷子,陽光被對麵樓房遮住大半。
麵積雖小,但收拾得很整齊,斑駁的牆麵也被她用奶白色牆紙重貼,看上去很溫馨。
喬延禮站在門口,直到宋盈主動邀請他:“進來吧。”
才抬腳跨進去。
女孩的房間,他進去後沒怎麼看,徑直走到她示意的桌子旁坐下。宋盈從櫃子裡拿出一個醫藥箱,裡麵東西齊全,碘伏,棉簽,藥水和創可貼,她依次擺在桌上,遲疑兩秒才朝他伸手。
喬延禮不動聲色地勾了下唇,把手遞給她。
她沒敢碰他皮膚,隔著校服袖子握住他手腕,但他還是能感覺到女孩手指微涼的溫度,和柔軟的觸感。
房間裡彌漫著碘伏的味道,喬延禮注意到她眼睛有點泛紅,咳嗽了兩聲,低聲問:“沒事吧?”
“沒事。”宋盈搖搖頭,繼續幫他傷口消毒,然後很快把碘伏的瓶蓋扭上,放進藥箱裡。
上完藥,貼好創可貼,宋盈輕輕舒了口氣:“還好劃得不深,不然得去醫院了。”
以喬延禮的身手,應該早就發現那人拿了刀,隻是不小心劃了一下。
幸好。
宋盈把藥箱收拾好後,還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問他:“你……學過打架嗎?”
男孩忽然笑了一聲
。
宋盈錯愕地看過去,目光跌進他清澈的眼瞳,心神輕晃。
“我沒學過打架,學的是武術。”喬延禮意味深長地說。
宋盈瞬間臉頰發燙。
他雲淡風輕地解釋:“我爸說,不能保護自己談何保家衛國,小時候給我請過一個武術師傅。”
是他那個大領導爸爸嗎?
宋盈微垂下眸。
果然是高乾子弟,學習好,人品性格好,連打架都能以一當十,這種贏在起跑線上的人生,不知道讓多少人羨慕。
沒聽見宋盈回話,喬延禮抬眸看過去,正好看見她桌角靠近床鋪的地方放著瓶藥,但他很快挪開目光,淡聲說:“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嗯。”宋盈站起來,“今天謝謝你。”
“沒事。”喬延禮點頭微笑,把包紮好的那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也謝謝你。”
謝什麼呢,也是因為她才受的傷。
宋盈忍下鼻尖一陣酸澀,淺淺彎了下唇:“我送你下去吧。”
喬延禮:“好。”
狹窄昏暗的樓梯,兩個人一前一後,宋盈走在他後麵,拐彎時提醒他:“小心撞頭。”
說著她抬手擋在橫梁下麵,掌心碰到男孩頭頂的發絲,仿佛被電了一下,趕緊縮回來。
“沒事。”喬延禮低了低頭,繼續往下走。
宋盈把他送到門外,喬延禮就不讓她繼續送了,宋盈也怕那幫人折返回來,自己一個人招架不了,囑咐他當心,就回頭進屋了。
整理書包的時候,她拿出那瓶早已涼掉的豆奶,才發現袋子裡還有一張創可貼。
是喬延禮給她的創可貼?
宋盈抬起手,怔然望著昨天做飯時不小心割到的傷口,一條淡淡的紅色血痕,活動時還有微微刺痛,卻仿佛刹那間開出了花朵。
*
宋盈以為她和喬延禮的交集大概僅止於此了,卻沒想到第一次月考後,兩人成了前後桌。
喬延禮個子高,不能坐前麵,而她月考成績退步,座位按成績變動,她被調到了後麵。
喬延禮學習很刻苦,除了去廁所和吃飯,都是在座位上看書做題,隻有課外活動會戴上耳機聽歌。宋盈心想終於發現他乾與學習無關的事了,結果偶然一次瞟見他手機屏幕,人家聽的是BBC廣播。
宋盈覺得自己也挺努力的,但她大概所有天分都點在了畫畫上,任憑她怎麼努力,成績也隻在中等。
然而現在的她,已經沒法再走畫畫那條路了。
外婆一直覺得學畫畫燒錢,爸爸卻堅持讓她去學,說燒錢沒關係,爸爸會掙錢,她隻需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其餘一切都交給爸爸。
以當年爸爸的經濟實力,供她畫一輩子畫也不算什麼,可如今那一幕幕,全都成了夢幻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