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圈。
開始有學生退下。
候在一旁的同學們一擁而上,扶著退下的參賽者在賽場邊緣緩緩走動。
馬玉潔帶班上女生去操場旁,一邊繼續給同學們加油,一邊準備在水汐堅持不住的時候一擁而上給與幫助。“我們不能學狄煜,什麼時候了還關心豬?我說買條豬來殺他非說太過血腥。結果自己比誰都關心。裝,男的就是裝!”
第八圈。
各班都有同學退出比賽。
“重在參與。”徐文安慰各班退出的學生。
人一生能做到很多事,也有更多事的做不了。
如果不做心中會遺留失落,那想做就做,不試試怎麼知道喜不喜歡?“當然,不能試違法犯罪。試試就逝世。”這句放在最後的強調像是給濃稠的雞湯添了一道辛辣小菜。
第十一圈。
退下的學生越來越多。
有的比賽比的是速度。
有的卻要比誰能堅持到最後。
費斐的目光跟著水汐走,如果不是要為籃球比賽節省體力,他也想報一萬米試試自己的極限。
狄煜和他看向同樣的方向,五班隻有她一名參賽者,他看她是情理之中。“狄煜,你有沒有什麼事瞞著我?我什麼都告訴了你。”
兩人從一起長大,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白。
“可能和你一樣。”
“可能”是不確定的意思,還是確定但是不太好說?“所以我說我要追她時你阻攔我?”
“我們可以重來,她不能。如果不是因為疫情讓家裡覺得麻煩又危險,我和你現在在歐洲或是北美。我們考不上大學可以出國、可以繼承家業,甚至可以躺平,隻要不投資不努力,錢多得一輩子用不完。她不行。她接受了我爸給的助學金。我很生氣,但與我而言是自尊,對她來說卻是生存。”
“帶她一起唄。帶一個人出國能花多少錢?”
狄煜沉默很久才緩緩說:“她不會要的。”
“我爸說世上沒有真正堅定的人。與其說是理想主義,不如說是誘惑不夠。”
“她不一樣。”
第十八圈。
全校五十餘人參加比賽,現在還剩二十五人左右。
水汐第十名。她身後有許多努力堅持的學生。有人捂著肚子微彎著腰慢慢走,喘著粗氣,大有跑不完也要走完的架勢;有人跑幾步,走幾步,歇幾步。
二十一中畢竟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她前麵九個人,有六個是耐力速度一流的體育生,她緊咬著第九名。想進非體育班的前三。
她希望為班級爭光,為班級做一切事。
卻被疲憊侵襲。
她以為一萬米應該很輕鬆。在家鄉時她時常跑步回家,遠超過一萬米,但餓了可以吃點從學校買的饅頭,渴了可以喝從學校帶來的白開水,跑累了可以休息,可以一會兒走一會兒跑。
或許我高估了自己。
她想。
連續跑與跑步回家不是一個概念。腳、腿、腰都有酸痛的感覺,身體疲軟,胸口疼,腹部疼,又軟,又累,還疼。
世上沒有任何事是輕鬆的。
但萬事都有個開頭。
堅持。
相信自己一定更能做到。
水汐望著前方,吸氣,呼氣。
風聲,腳步聲,呐喊聲,沿路有同學遞裝了礦泉水的紙杯。她接過一杯,一口飲下,腦中隻有奔跑,忘了自己將紙杯丟下還是被彆的同學拿走了。
十月底的天已有涼意,
她穿著短褲短袖,衣衫後背都已濕透。
那碗、那晚她穿著破破爛爛的紅衣,光著腳在深山中摸索前進。那時的她必須跑快,如果慢了她便會被人抓走!他們都說她早就過了十四歲,早就過了性同意的年紀。
所以她跪在地上求他。
求他。
最後,求他……
水汐眼前一片模糊,她感覺身上又有了力量。
前進。
她隻能前進。
一旦停下腳步,一切便會被吞沒。
第二十一圈。
她成了第九名。
二十二圈,水汐第八名。
二十三圈,水汐第七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