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難舍紅塵(下)(1 / 2)

三十三天黃金舍利子七寶玲瓏塔與十二品功德金蓮一樣,自誕生之日,冥冥中便已經歸屬於佛門。

可這座塔卻又與功德金蓮不同。

緣由塔內有著一顆萬佛之祖圓寂後遺留下來的舍利子。

這便使得這座塔未曾認主前,會受到舍利子中萬佛之祖的殘留意識影響,去尋找一位佛門弟子當做持寶人。

倘若對方並非佛門弟子,卻身懷佛緣的話,它便會將對方一步步改造為真正符合佛門弟子標準的程度。

很顯然,不戒大師便是它選擇的持寶人。

然而,不戒大師雖是佛門弟子,且身懷佛緣,可目前卻是一個五毒俱全,佛心魔身的存在。

不戒大師自幼在普善禪院長大,自懂事起就開始遵守清規戒律。

隻是他遵守這些戒律,是因為眼中的其他人也都遵守。

很長一段時間內,他根本不知道遵守這些戒律是為了什麼。

人間流傳著一句話:有過執著,放下執著,有過牽掛,了無牽掛。

而不戒大師什麼都沒有經曆過,自然無所謂遵規破戒。

沒經曆過酒肉財氣色前,所有人都和他說,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財是下山猛虎,氣是諸禍之源,肉是破功之災。

他也一直這麼認為。

直到,他看清一切,自暴自棄的去將佛門各種戒律都破了一遍後,才發現其他人和他說的都是狗屁。

在不戒大師看來,酒是寂寞之友,色是孤獨良藥,財是入世必須,肉是壯身之本,氣是紅塵美景。

要是沒有了酒色,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如果沒有錢財傍身,想要活著都難。

不吃肉的話,身體怎麼強壯,半路被人打死怎麼辦?

倘若沒有氣,一切都平平淡淡,紅塵還叫什麼紅塵?不如改叫大雷音寺算了。

所以,這一切就是狗屁。

於是他就活成了五毒俱全之人,有錢就去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睡漂亮的青樓女子,以及寂寞孤寡的寡婦。

遇到讓他生氣的人,如果能打得過對方,那麼他就是對方人生中必經的劫難。

打完對方,再勸對方應該學著放下仇恨,最後問問對方有沒有從今天挨揍的事情當中學到什麼。

倘若打不過,自然就該忍著,要是再挨一頓揍怎麼辦?

他一直都是這般想著,也是這般做著。

正如眼下,明明知道自己可能被什麼存在暗算了,可因為他無法察覺到暗算他的存在,便老實巴交的忍著。

隻是,他表麵雖然露出老實模樣。

內心深處卻一直在思索、猜測著。

“先去把佛門其他戒都破一遍,倘若每一次都會毫無征兆的昏迷,都能進入那座金塔,說明這一切都是某位佛修搞的鬼。”

“小僧神通低微,既然連發現都發現不了,就說明應該是打不過對方的。”

“好在小僧認識一位神通莫測的魔道巨擘,搞清楚這一切後,就去拜托蒼山老魔去找幕後之人的麻煩!”

“倘若……破戒並沒有事,隻是不能接觸女色的話……這可就是生死大仇了!”

“不能接近女色,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想到這裡時,他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座燈火通明的酒樓。

當即雙眼一亮,邁著輕快的步伐向酒樓走去。

由於修為高深的緣故,他的五感自然強橫敏銳。

才走了沒幾步,一股使他精神百倍,眉眼舒展的濃鬱酒香,便飄蕩鼻尖。

不戒大師眼含期待的停下步伐,滿臉陶醉的深吸一下。

“好一壇花雕,酒香馥鬱芬芳,卻缺少些沉澱,應該是三年陳釀。”

“嗯~這是竹葉青?”

在他下意識閉上雙眼,滿臉期待的深吸幾口酒香時,一座九層黃金塔自他腦後毫無征兆的含怒出現,如前兩次一樣,橫轉塔身,用塔座部位重重的掄在了不戒大師光滑反光的光頭後腦勺上。

仿若敲鐘一樣,隻聽‘咚’的一聲巨響。

不戒大師頓時翻著白眼,身子搖晃了下,麵迎天的向後栽倒。

臨近昏迷前,他滿心不解。

前兩次他是因為接觸了女子,才導致昏迷,可這次他連一滴酒都沒沾,隻是聞到了酒香而已。

難道聞到酒香味,也算破戒嗎?

……

同一時間,水晶宮中,鱉將軍遵照龍後寧清芷的命令,去海葬之地請來了一位族老。

眼下,這位蓬頭厲齒,老態龍鐘的族老,正拄著龍頭拐杖,眯眼打量著被水晶宮陣法隔絕在外的陰氣霧海。

他外穿墨綠色開襟大褂,內穿白色長衫,模樣雖然老邁,卻仍舊滿臉橫肉,目露凶光。

隻是瞧其模樣,就知道絕非善茬。

龍後寧清芷與龍君敖淵麵露恭謹的站著老人身側,等待著他的指示。

族老名為敖寒,是前任龍君的胞弟,曾擔任東海龍宮統領一職,他殺過的生靈若飄屍東海,足以將這片汪洋的海麵覆蓋。

因其殺氣滔天,惡業恐怖,無俱凶神氣息,才會在退任之後擔任族老,坐鎮海葬之地,盯著那些被鎮壓封印著的凶神殘骸。

靜靜盯了那些陰氣霧海十幾息後,他聲音陰冷的吐出四個字。

“散去陣法。”

敖淵聞言,慌忙對著躬身站在他們不遠處的鱉將軍喝道:“愣著做什麼,沒聽到吩咐嗎?”

鱉將軍連忙遵令,離開這裡,去吩咐宮人散去陣法。

不多時,籠罩在水晶宮外的那片漣漪水幕忽然破散。

原本被陣法抵擋在外的陰氣霧海好似有了傾泄之地一般,立刻氣勢磅礴,浩浩蕩蕩的湧了進來。

見到這一幕後,龍君敖淵與龍後寧清芷下意識抿起了嘴,目中露出戒備之色。

鱉將軍先前可是說了,黑霧中有兵馬踐踏聲與刀兵交集聲,隻要陷入黑霧之中,眨眼間就會消亡隕落。

在他們提高警惕,防備著隨時會從黑霧中出現的攻擊時,族老敖寒卻探手向著黑霧一抓。

明明是霧氣,他這一抓卻好似抓住實物一般,直接抓回一團翻滾的黑色霧團。

敖寒麵無表情的低頭嗅了嗅後,一把將霧團捏散。

冷著聲音道:“這是陰氣彙聚之霧,本來沒什麼特彆,但其中卻夾雜著許多鬼氣,可見龍宮死去的那些人,並非死於黑霧,而是亡於鬼物。”

說罷,他眯起眼睛打量著淹沒整個東海龍宮的黑色霧海,冷笑道:“看來龍宮裡來了一位魔道修士。”

龍君敖淵與龍後寧清芷聽他一說,立刻恍然大悟。

敖寒冷冷瞥了敖淵一眼,嘲諷道:“想你堂堂龍君,居然會被一群鬼物嚇的開啟陣法,閉門不出,你也真是給你的父親長臉。”

敖淵神情訕訕,卻不敢說什麼。

這位族老可是他的叔父,便是一把捏死他,他父親也不會說什麼。

敖寒冷哼一聲,又看向神情忐忑的寧清芷。

這一次,他那張滿臉橫肉的臉上卻露出了難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