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見她的眼睛,隻瞧見兩滴淚落在我靴上。
“既如此,是我唐突,還請喬姑姑不要介懷。”
我這隨意強出頭的毛病真得改改,要不然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趙姑娘……”銀娥猛地抬頭看我,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對了,喬姑姑可有看見一方繡有紫色鳶尾的繡帕?我行得匆忙不知落在何處了?”我任由銀娥抱著我的腿,儘量用柔和苦惱的語氣來問。
有些話說在前頭,那他人說的話就是構陷汙蔑。
說在後頭,那自己說的話就是狡辯托詞。
銀娥忽如一灘爛泥倒在地上。
而喬姑姑那一瞬也屏住了呼吸,匆忙間她的眼神對上我的,慌張疑惑還有害怕。
“銀娥,你應該是見過的?”
我沒低頭,用殷切的眼神望著喬姑姑,我在期待她的下文。
這宮裡,無論多麼拙劣的計劃,隻要成功,都是能吃人的。
“趙姑娘,奴不曾見過。”銀娥抖顫的聲音就像是瀕死垂危時的絮語。
可惜了。
喬姑姑愣神間,我提著衣裙微微作揖:“不打擾喬姑姑訓話了,我給你們留個清靜地兒。”
此地不能留,早跑早超生。
我突然想起來,我在弄玉小築鬆柏樹下埋過一壇桑葚酒,便想著挖了帶回家去。
日落西山,大片雲彩掛在天際,黃澄澄的把夕陽餘暉比了下去。
我想著母親該尋來,抱著那壇酒便往鳳棲宮去,抬步上橋,凜冽的寒風打得我睜不開眼。
“趙諼。”
我真想扭頭就走!
謝昭就站在石橋上,我此刻抱著那壇酒不知如何是好。
他望著我懷裡的那壇酒,有些詫異,畢竟在皇宮裡還能抱著酒壇亂跑的世家女子應該是沒有。
我不由得抱緊了懷裡的酒,裝得溫良:“問二皇子殿下安。”
他習慣蹙著眉,總讓人覺得苦大仇深。
一言不發,就在這兒堵我?
再加上禦花園發生的那檔子事,我乾瞪了他一眼就想走人。
他竟也沒來拉我,側身就給我讓道。
“抱歉。”
我突然就羞愧起來,覺得自己也挺沒道理的,這麼一個凶巴巴的人換了副臉麵,我竟覺得是自己有錯。
我停住腳,怏怏道:“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替我母妃同你說聲抱歉。”
他眉頭貼得更近了,好像怎麼扯都扯不平。
我乾笑兩聲,準備裝傻裝到底:“和你母妃又有什麼關係?”
他似乎對我口中說出的話並不驚訝,兩條眉毛舒展了許多,那雙狹長的眼睛瞬間又有了神采。
我笑得更局促了,直接把懷裡那壇酒塞進他手裡:“送壇酒給你喝!”
圓月高懸,銀絲般的月光把夜晚細密地織滿。
馬蹄踏在青磚上帶來規律的顛簸,困意襲來。偶有飛雪從簾外蕩漾進來,安穩地落在母親肩上。
母親握住我的手,溫柔道:“阿滿,今日可發生什麼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