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我的謀算(2 / 2)

我甚至還來不及行禮,那柄長劍就迫不及待地朝我襲來,仿若下一刻就要砍在我的頸側,給我一個痛快。

如蜜蜂振翅的弱小嗡鳴聲,濃烈的血腥氣味蔓延開來。

白亮的劍鋒處,殷紅的血液滴落,有一些濺在我的臉頰上,溫熱的,卻灼燒得我皮膚疼痛。

“父皇。”

焦躁不帶一點遲疑,月白的長衫又有一團汙漬,和領口暗紅的酒漬對比,紅得發豔,觸目驚心。

幾乎是同一時間,兄長揪住我的衣領,利落地把我往後一拉,順勢跪在地上:“皇上!”

我卻沒什麼感覺,心跳脈搏也都無異常,隻是目光觸及到那個被李淵挾製不能動彈的李玉竹的時候,心中憋悶無處宣泄。

我歎了口氣,緩緩開口:“皇上,現在是連一絲臉麵都不想要了嗎?”

人總是會變的。

得到了一些,就想要更多。

想要把一切牢牢抓在手裡,可以把控彆人的人生,可以做那袖手旁觀者。

往前走一步很難,邁出那一步更難。

而我走到了今天,走了整整七十三天。

“劉東延是該死,但不能枉死。”

我意識到我的聲音平靜地如同夫子說教一樣無趣,所以我試圖把接下來每個字都說的用力些,

“劉玉竹今日之請,合情合理,還望皇上早做決斷!”

——

做到這一步就夠了嗎?

我時常這樣問自己。

有時候是望著窗外光禿禿毫無生機的枝椏,有時候是望著黑夜孤獨的一輪圓月,有時候是望著外公在書案前畫畫,有時候是望著銅鏡裡麵無表情的自己。

我問過自己無數遍,每一次我都告訴自己。

做到這一步就夠了。

直到父親流放嶺南那一天,我故作姿態,冷眼看著他決絕的背影,看著他淡出我的視線。

我才意識到做到這一步根本不夠。

這一步,不能保全我父親的性命,不能保全我哥哥的人生,不能保全我外公的名譽,不能保全我母親……

這一步,僅僅隻能保全我。

後來,我遇到了李玉竹,有些呆滯,但仍留有最後一絲體麵的李玉竹。

她站在城門前,翹首望著蜿蜒的山路,山路那頭是她再也回不了頭的夫君。

我坐在馬車裡,從那被風揚起的車簾一角,看見的就是那般與望夫石彆無二致的李玉竹。

失去了庇護的夫君,往日一團和氣的娘家人也對她們母子棄之不顧。

她眼睛裡有虛無縹緲的漫天塵土,就像是塵封數年的琉璃珠子。

再之後,我遇到了周聞安。

我第一次見他,是七年前在父親的書房。

我因為打翻了父親的硯台,被戒尺打了手心,哭哭啼啼從裡頭跑出來。

那時候的他還有些瘦弱和矮小。他低著頭,左手握著一柄劍,與我擦肩而過。

我認識那柄劍,那是父親花重金從鑄劍師武藏那裡打造的。

我第二次見他,是深夜,我在大理寺與父親不歡而散,而他闖進了我的馬車。

手臂受了傷,臉上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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