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燈影幢幢,我這才想起前些日子他同我說過要出門一趟,也不知是辦什麼急事。
我站在廊下,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從腳下蜿蜒至屋前。幾聲咳嗽傳過來,窗紙上那道影子明顯地晃了晃。
溫予淺粉色的衣裙出現在拐角,她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碗藥,腳步卻不慢。隨後哐地一聲,用胳膊撞開房門。
在窗紙上又出現一道人影,我似乎還能分辨地出溫予頭上那可愛的毛球發飾。
“這才剛剛退燒,就想作死!你們也不攔著點!”
柳南知恨鐵不成剛的聲音遠遠傳過來。他手裡那柄折扇就差戳進金陵的腦袋裡了。
他還想再嘮叨幾句,就看見了我,眼裡有些錯愕,旋即側過頭望了眼窗戶上的兩道人影。
他收斂了神色,踩著鵝卵石的小路,三步並兩步走到我麵前,壓低聲音道:“殿下中了刀傷,又奔波勞累。前幾日就發了高燒,灌了好些藥,今晨才退。但我們怎麼勸他也不肯休息,到現在還呆在書房。”
“他也不讓同你說,交待我們,你要是問起來,就說他出門去了。”柳南知把扇子展開,胡亂扇了幾下風,“趙姑娘,今日怎麼想著過來了?”
“刀傷?”
我抿著唇,一瞬不瞬地望著那道人影。
謝晚大概手裡捧著一卷書,不時輕咳幾聲。
溫予捧得那碗藥他應是沒喝,才會氣得摔門而去。
“我知道了,多謝柳公子。”
我突然也覺得嗓子發癢,像是有無數隻螞蟻在我的喉嚨口攀爬,才會把話說得無比的乾澀和生硬。
昏黃的燈光,也照的窗紙昏黃。四下無聲,連白日裡的鳥鳴聲都隱匿無蹤。
鵝卵石的小徑有些濕滑,許是仆從打理花木時灑下的。
屋簷下的兩盞燈籠投下兩團光暈,清風微搖,光影交疊。
門半掩著,正好能看見屋裡掛著的山水畫以及那方黃花梨木的臥榻,香爐裡蒸騰出來的縷縷青煙就像是舞女的水袖,甩到頭了就隻能落回去。
不知是不是幾夜沒能安睡的緣故,我此刻心慌得厲害。
一陣風吹來,燈籠光暈晃得我有些暈眩。屋子裡他又咳了幾聲,離得近了,聽得愈發真切。
“怎麼又來了?”帶著些無奈,還是熟悉的平和語調。
我這才發現,我的影子早從門縫擠了進去,斑駁的一塊黑影在屋子裡顯眼得很。
“我一會兒就喝,你彆去告狀。”沒聽見回應,他說得急促了些,聽得出來有些氣喘,“對了,剛剛同你說的你也彆忘了。熬了好些天,彆讓她也病了。”
我眉心一跳,放在門沿上的手蜷縮著不敢動,突然連推門的勇氣也沒有了。
耳朵裡是化作花葉搖擺窸窸窣窣的風聲,還有我不敢妄動而沉滯緩慢的呼吸聲。
“阿滿。”
不是試探的問詢,純粹猶如菩提清露,我心亂如麻,連開口該說什麼都不知道。
“是我。”
許久,我才找回我的聲音,心一橫,跨步走了進去。
“迷路了?”他倒還有心思開玩笑,把手裡的那卷書擱了下來,好整以暇地看著我,“還不認門?”
他左手側還擱著一碗藥,黑黢黢的如一碗墨。
他不經意地用身體擋了擋,隨意開口道,“晏初怎麼樣了?”
“溫姑娘說,最凶險的時期已經過了,好好養著就沒有大礙。”我也依著他的話回答,裝作沒看見,“他讓我,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