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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想著,既然這輩子誤打誤撞的錯投了女兒胎,那就安穩的做一個瓜爾佳府上的大格格好了。將來有皇上和太子殿下在上麵護著,再靠著她兩輩子的閱曆見識,一個人怎麼也都能把日子過的滋潤舒坦了。平安富貴,無憂無慮的活到老。

可是康熙皇帝偏偏的要自以為是的對她好,一意孤行的要把她嫁給太子殿下做太子妃。讓她這兩輩子活下來,都是接受康熙皇帝給安排好的人生,從來不給她自由選擇的機會。

大約一刻多鐘後,哭的肝腸寸斷,滿臉淚水的小格格終於終於是緩了下來,小幅度的顫抖著小肩膀,輕輕的嗚咽抽泣著。

可是等她發現小太子至始至終都是伸著胳膊,估計此時是因為累了才放下來,可也隻是把兩隻胳膊避嫌一樣的垂落在身體兩側,挨都不挨著她一個衣角,更不要說抱抱她或者給她拍拍後背,安慰安慰她一句話的時候,剛剛好轉一點的情緒,瞬間又崩潰了。

“呆太子”居然對她這麼“敬而遠之”,對於她的親近還擺出來一副凜然不可犯的模樣。

自以為兩個人已經是互相理解,互相支持的好朋友的阿茹娜格格大受刺激,忍不住的悲從中來,這簡直是要了她的命啊。

難道這輩子她也要和她的親娘仁孝皇後一樣,嫁進宮將將十年,天天過著隻有“尊敬”沒有“寵愛”的日子,被活活的憋死在那個讓人喘不過來氣來的後宮裡頭嗎?

越想越覺得自己傷心委屈的小格格,淚花兒在已經是紅通通的眼睛裡轉了轉,終於忍不住的落了下來。於是阿茹娜抱著在她潛意思裡覺得安全可靠的小太子,開始大聲的痛哭起來。

這次她也不忍著什麼了,放開音量,雙眼緊閉,酣暢淋漓的嚎啕大哭。淚水像是決堤的河水一樣,打濕了她自己和小太子兩人上身的一大片衣襟。

徹底的釋放自己的阿茹娜格格,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報複性的全都故意抹在了胤礽的白麻孝服上。

驕縱恣意了兩輩子的阿茹娜格格,條件反射的忘記了,小太子曾經和她說過的“不想娶妻,更是堅決不納妾”的事兒。當然,哪怕是她還記得,以她的驕傲,她也不會去和小太子確認,甚至是去依賴這麼一句“少兒戲言”。

胤礽乾脆關閉自己的五感,直接無視自己肩膀和胸前已經濕透的孝服上的淚水和鼻涕,更是忽略掉格格那穿透力特彆強大的撕心裂肺的哭嚎。

自己就當是替皇阿瑪和天上的仁孝皇後照顧這個“特殊的妹妹”,讓她痛痛快快的哭個夠。小太子默默的抬頭望向屋頂,默默在心裡這樣念叨。

因為就算他麵對痛哭不止的小格格,雖然不至於手足無措,可是想讓格格停止這場哭泣,也確實是不知道要如何操作。

小格格的眼淚就像是這京城護城河的水一樣,沒有斷流的可能,哭了這麼久了淚珠子還是止不住一顆一顆的往下掉。這大大的超出了胤礽前世今生兩輩子學識範圍,一個人的眼淚,怎麼會有這麼多?

好像在他和阿茹娜格格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格格就是痛哭流涕,淚流不止的樣子。後來的幾次見麵,格格的心情也是忽晴忽暗,變化莫測。史書上說格格上輩子最後像是發瘋了一樣,像半個“精神病患者”。現在看來,好像有點兒屬實。

暗自歎了一口氣。胤礽隻能感慨一下,人生多苦難。

投胎轉世之前的那碗孟婆湯對於人類來說,真的是太重要了。前生種種,既然都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在糾纏於人們投胎轉世之後的新生活了。

當然,胤礽同時也覺得,格格上輩子經曆了怎麼多起起伏伏,波折坎坷。死後魂魄還漂泊了幾百年,親眼目睹了這片華夏大地的戰火硝煙和時代變遷,以及人間的各種風雲變化。現在還能如此的情緒多變,精力旺盛,想哭就這麼肆無忌憚的哭出來,實在是更為難得的真性情。

再說另一邊的倭黑大人,他看著自己閨女哭著跑進了太子殿下的寢殿,就更著急了。太子殿下的寢殿豈是可以亂闖的嗎?

雖然以他的直覺,覺得以太子殿下的性格胸襟,應該不會對阿茹娜一個小姑娘發火做出什麼疾言厲色或者是懲罰的事兒,可是他作為親阿瑪還是擔心啊。

於是倭黑大人就轉個方向,急急忙忙的去求見康熙皇帝。恰巧遇到梁九功大總管送兩位親王出來,三個彼此熟悉的滿人大臣就在殿外邊簡單的打了個招呼。

在倭黑大人的焦急等待中,康熙皇帝終於收拾好心情,宣了他進殿。

聽了準親家倭黑的“認罪和請求”,康熙皇帝心裡滿是無奈。他是真心的為著阿茹娜的未來前程打算,才會不顧她的個人意願,決定把她指給太子的。

不說太子的身份地位,就單講他對天下女子的那份尊重體貼,哪個女孩子嫁給他不是注定享福一輩子?放眼大清國,能找出來第二個男子有太子這樣的人品嗎?

好嘛,前一陣子太子還告訴他將來不想娶妻納妾;現在阿茹娜對於他們的婚事,反應又是這麼的激烈。真的是讓他這個皇阿瑪也不知道要怎麼對待那倆孩子才好。

康熙皇帝一邊示意梁九功派人起太子那兒看看情況;一邊和倭黑解釋,太子是不會欺負阿茹娜的。刻板守禮,老實巴交的太子隻會被心思多變,驕縱任性的阿茹娜欺負。

“上一次阿茹娜進宮,朕在商議國事,那倆孩子在偏殿聊天。你猜猜阿茹娜和太子說了什麼曆史典故?”

“皇上,您也知道奴才是個大老粗,奴才哪能猜得到?”倭黑大人心虛的和康熙皇帝陪著笑。

她大閨女那脾氣,確實是被他和福晉寵的有那麼點兒驕縱,就那麼一點點,自家的閨女當然是怎麼看怎麼可愛。

瞥了一眼還算有點兒自知之明的倭黑,康熙皇帝冷哼一聲,“你當然想不到,朕也想不到。”

“她自個兒心裡不痛快,就巴巴的和太子講了她外祖父母的那幾樁公案。虧得太子性子好,一直忍著沒發脾氣,見到朕到了,才像是逃跑一樣的離開了偏殿。”

倭黑大人聽了這句話瞬間是麵紅耳赤,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閨女吆,平時看著你挺聰明的,你怎麼就沒學會你額娘悄咪咪收拾後院的一招半式?還把太子給嚇跑了?關鍵是,你怎麼能在太子麵前講人家老祖宗的“典型醜聞”?真的是讓阿瑪想在皇上麵前給你撞木鐘,都不好意思張這個口。

又被康熙皇帝的不滿的瞪了一眼,倭黑大人哼哧哼哧的憋出來一句,“皇上,奴才這次回去就讓福晉好好的教導阿茹娜。”

“不用了。這樣就挺好。” 就你福晉管理後院的那一套,也就用在你這個大老粗身上合適。

事關寶貝女兒的終身幸福,倭黑大人不顧康熙皇帝的臉色,厚著臉皮不恥下問道:“皇上,奴才不明白。 “這樣就挺好”是怎麼個好法兒?”

無視掉覥著臉,眼巴巴等著他回複的倭黑,老神在在的康熙皇帝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才賞臉的開口解釋,“朕問你,太子的聰明敏銳如何?”

“回皇上,奴才想不出來怎麼說。聽說民間的老百姓都說太子是天上的金童下凡,奴才覺得很有道理。”

能把索額圖那個老狐狸收拾的妥妥帖帖的不敢瞎折騰,還能鎮住明珠那個滿人裡麵數一數二的聰明人,讓他在內務府自覺的乖乖聽話,這大清,除了皇上就是太子殿下。

“阿茹娜就這樣直來直去,沒心沒肺的,不挺好?”雖然太子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可是架不住老天爺賞飯吃,人家天生直覺靈敏的嚇人,不需要花時間和你猜謎題打太極,就能知道你的大體想法兒。

就連他這個一直自認“人上人”的皇帝,都在太子的麵前藏不住什麼情緒,更不要說其他人了。所以阿茹娜還是老老實實的該怎麼滴就怎麼滴,不要在太子麵前班門弄斧了。

康熙皇帝始終都記得去年那個晚上,太子到了乾清宮後,隻是隨意的瞄了那麼一眼,就認出來阿茹娜的靈魂真身。

其中有什麼道道他也沒問過那倆孩子,不過猜也能猜的出來一二來。俗話說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明顯的事實嘛,不管是“人道”還是“鬼道”,阿茹娜都比不過太子的高深,強大。更不要說做事的定力和穩重了。

倭黑大人感覺有點兒尷尬,低下頭摸了摸鼻子。他一直為自家閨女挺聰明能乾自豪,誰知道這到了誰都有一顆七竅玲瓏心的皇家人麵前,閨女還是蠢笨了。

不過,笨點兒也好,傻人有傻福,隨他這個阿瑪。要不然你說這滿京城的名門閨秀那麼多,皇上和太皇太後怎麼就挑中了自家閨女了那?這可不就是福氣來了嗎?

被派去太子那裡打探消息的是梁九功的乾兒子,李德全小公公。他一過來,就發現了在守在門口不遠的魏忠小公公。兩位小管事哥倆好的嘀嘀咕咕一通,李德全就明白了,趕緊的回去跑回複他乾爹。

梁九功得到消息,麻溜的回稟一直在等著知道情況的康熙皇帝和倭黑大人,“啟稟皇上,小李子去了太子殿下的寢殿,問了一直守著門的小魏子。說大格格一直在大聲的哭著,太子殿下就一直在安慰大格格。小魏子已經給大格格準備好了敷眼睛的冰塊毛巾等物事。”

倭黑大人心疼還在哭著的寶貝閨女,也心疼此刻在皇上麵前的自己。麵對皇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真的是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閨女你要哭,你有什麼委屈怎麼能不跟你阿瑪哭訴?反而是闖到太子殿下那裡這麼個哭法兒?這都多久了,半個多小時了還在哭?阿瑪的笨閨女吆,你這麼鬨騰太子殿下,阿瑪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就算你眼睛受得住,可咱留點兒眼淚,明天在元皇後的梓宮前哭不更好嗎?讓皇上和元皇後還有太子殿下看看你的孝心,將來也偏疼你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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