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乖乖的坐在康熙皇帝的左手邊下首位置, 完美的一心二用,一邊安靜的聽著自家皇阿瑪和這些漢家近臣們討論,一邊在腦海裡麵和嘟嘟聊天兒。
“你說曆史上, 今年還有一位漢臣要進南書房, 還是顧炎武先生的外甥,徐元文大人的弟弟徐乾學大人?”
“是的吆, 主人,徐乾學大人為人剛正不阿, 不畏權貴。在康熙二十四年的廷試取得第一,入值南書房,教習皇阿哥們, 升內閣學士,任《清會典》、《 大清一統誌》副總裁,康熙二十六年, 升任左都禦史、刑部尚書,劾罷江西巡撫安世鼎。”
“漢軍鑲紅旗, 現在擔任江西巡撫的安世鼎?查不到具體的彈劾原因嗎?嘟嘟?”
“查不到吆,主人。而且安世鼎也是有政績的, 他將會在明年親自到南豐敦,請到賦閒在家,在鄉野非常有名望的湯來賀先生出山擔任白鹿洞書院主講, 湯來賀先生可是會使白鹿洞書院重振昔日雄風,成為大清所有書院楷模的吆。”
這幾天又偷偷的看了一些小白話本兒的嘟嘟,“吆”一聲就自以為可愛的眨巴一下大眼睛, 美滋滋的甩一下黑亮的魚尾巴。
胤礽此刻也沒工夫理會它不倫不類的發嗲。他轉動腦筋,琢磨著怎麼處理這些,因為修訂《大清律》,打壓程朱理學引發的這一係列蝴蝶效應。
徐乾學是熊賜履的親傳弟子,和熊賜履一樣推崇程朱理學,四年前因為他的大哥徐元文大學士的懇請,被康熙皇帝派了外任,現在好像是在雲南那個地方做知府,聽說政績蠻好的。
秉承程朱理學□□的白鹿洞書院,最近這些年儘管有些式微,但仍是“中國四大書院之一”。
曆史上的白鹿洞書院,因為明清兩代程朱理學的盛行,在朱子先生把白鹿洞書院操辦的紅紅火火以後,它的這些教規和辦學模式,影響後世幾百年。
後人要辦學都紛紛效仿白鹿洞書院的模式,傳至海外的日本、南韓及東南亞一帶後,更是讓白鹿洞書院譽享海外,凡是學習儒家文化的人都尊稱它為“天下書院之首”。
而且,胤礽心裡也非常認同,朱子先生寫的《白鹿洞書院學規》裡麵,很多內容都是很有道理的,比如右處事之要: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行有不得,反求諸己;右接物之要:其務記覽,為詞章,以釣聲名等等。
凡是學術思想,都是各有利弊,心學也罷,理學也好,不是說心學就沒有缺點和不合理的地方。既然要百家爭鳴百花齊放,這個百家當然也包括程朱理學。
胤礽隻是不想讓程朱理學成為人們的生活準則,朝廷的治國方針,單單作為一門學術來說,程朱理學能夠延續發展這麼些年,得到天下文人的推崇,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兒優點和好處?
所以,待會兒還是提箱一下自家皇阿瑪,讓他派人查一下安世鼎大人,如果他真做了什麼不法之事,就算皇阿瑪顧忌他身為老臣的麵子,寬容對待,也應該會對他做出一些訓斥或是處罰,讓他收斂一二。
至於白鹿洞書院,曆史上記載,安世鼎深知湯來賀清守名節之誌,則以入白鹿洞內是“入山非出山”也,終將湯來賀說動的時間是,今年的五月春?
胤礽被自己查到的資料驚到了,這可都六月了。要麼是湯來賀先生已經上任書院主講了,要麼就是湯來賀先生也被他引起的蝴蝶效應影響了。
···
少年太子的心情真的是無比複雜。
怪不得石溪道人老勸說他什麼,世間的事兒都是因果循環不休。讓他謹記自己身為大清儲君的身份,做任何事兒都必須深思熟慮,謹慎再謹慎,萬萬不可輕舉妄動。現在這麼一琢磨,還真的就是這麼個理兒。
就像皇阿瑪曾經教導他的一樣,皇家人的一舉一動都非同等閒。朝廷每做出一個決策或者動作,哪怕是極小極小的改動,也都會給下麵的老百姓帶來很大的影響,必須慎重小心的考慮周全。
越想心裡升騰著的煩悶和焦躁越甚的胤礽,不自覺的就皺起了眉頭。
一直都有注意兒子行動的康熙皇帝,立馬瞄了行色外露的寶貝一眼。少年太子察覺到自家皇阿瑪的眼神,立刻就發現自己失態了,趕緊的打起精神來,恢複和自家皇阿瑪慣常一樣的表現,端著臉麵無表情,不露聲色。
此時,康熙皇帝和他的親信漢臣們都已經討論出來一些思路了。
胤礽總結一下就是,暫時不理會諸如童養媳,典妻出妻重婚,以及寡婦守節不得再嫁等等根深蒂固的社會問題,但是以後大清朝廷從上到下也不再頒發貞節牌坊,不承認沒有正式結親的童養媳,典妻或者是重婚所生孩子的合法地位,以此來減少“買方市場”。
同時再積極努力的宣傳推廣“天下間男女同為天地生父母養,當同心,同理,同情,同對待”的思想方針,反對“夫死守節”,“一女不嫁二夫”的民俗規矩,以及當前男子擁有的典妻和出妻的權利。
至少讓天下女子的婚姻不再隻是,把自己的人生從父母的手裡轉交到夫君的手裡的一個過渡形式,而是有了一定的政策保障。
有朝廷出麵鼓勵和支持寡婦再嫁,保護不願意被典妻或者被無故出妻的可憐女子,還有那些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無辜重婚的女子以及原配,在整個大清境內嚴格的執行一夫一妻製度。
當然,對於康熙皇帝和這些漢臣來說,納妾那是上天賜予男子的權利,是非常天經地義,合情合理合法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