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哥特彆的同情的把三個弟弟挨個摸摸頭, 安慰他們道, “其實洗澡洗手很簡單, 以前五哥也不喜歡,現在也習慣了。而且五哥因為長的太胖,現在還不能自己洗澡擦身, 每天都需要宮人幫忙。”
想想他當年更慘。
因為被皇太後養大, 跟著皇太後養成不習慣洗澡的他, 剛開始被太子二哥逼著每天洗澡的日子,真的是想起來就心酸淚一把。就和現在被逼著每天轉圈圈減肥一樣, 吃東西之前必須洗手,偏偏挨著太子二哥的命令, 宮人的其他人都不敢私底下給他吃食。
幾位小阿哥看著五哥肥肥的卻一派自然的樣子, 都一臉驚奇。原來五哥這麼大了還需要宮人幫忙洗澡, 五哥還不覺得羞羞臉。
胤礽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 微微皺起眉頭,“今天的小故事有些長, 如果九點之前講不完, 就明天繼續。”
四阿哥一聽,立刻著急起來,“太子二哥, 讓李公公進來。我們現在就開始。你們都趕緊打起精神來, 如果今晚聽不完,四哥明天就把大哥和三哥拉來。”
五阿哥也著急,他可不想要捉心撓肺的等一天, 一直到明天晚上才能聽到故事結尾。“太子二哥,我們立刻開始。”
點了點頭,少年太子又囑咐了弟弟們幾句,喚進來李公公讓他們開始聽故事,自己回到書房一邊看書一邊等三格格。
不到五分鐘,渾身上下都充斥著無精打采,萎靡不振氣息的三格格就在春蘭姑姑的帶領下進到了書房。
等到春蘭姑姑退了出去,關好了書房門,胤礽雖然因為三格格這幅意誌消沉的模樣,在心裡暗暗歎氣,可還是直接了當的開口,“三姐姐,今天找你來,是有兩個消息相告。”
“一個是關於那個少年郎和他表妹之所以會訂婚的原因;另一個是通知三姐姐,你的禁足取消了。”
三格格心裡想著,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妨礙我喜歡他,可是嘴巴卻是不由自由的,急切的問了出來,“太子二弟,你直說,是什麼原因?”
“他在六歲那年,帶著來家裡做客的,五歲的表妹偷偷去逛了青樓。”
三格格聽到這個她做夢都想不到的原因,瞬間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片發黑,堪堪的扶著旁邊的椅背才穩住身形。好一會兒後回過神來,也是麵色蒼白,木愣愣的站在那裡,好似沒有知覺了一樣。
以太子二弟的為人性格,他當然不會騙她;以太子二弟的身份地位,他也不需要騙她。他就是嫌棄她不守規矩,不耐煩管她了,直接讓皇阿瑪把她嫁到天高地遠的蒙古去,他也不會騙他。
一種被背叛的感覺席卷著三格格的全身,讓她有種想聲嘶力竭的感覺;讓她想要即刻找到他,質問他,狠狠的扇他幾個耳光,再用自己最喜歡的那把小匕首狠狠的捅進他的心臟。
昨天夜裡和今天一個白天積攢的痛苦傷心消失的沒影兒,自覺受到欺騙的三格格,此時此刻,胸腔裡慢慢的升騰起熊熊燃燒的火焰。
“三格格,草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的身份。”
“三格格,草民和表妹的婚姻是父母給定的,草民從來沒有喜歡過表妹,隻拿她當妹妹。草民喜歡的是你。”
“三格格,你若答應,草民即刻回家和父母要求退婚。”
騙子,大騙子。六歲了,就算是癡呆也知道青樓不能去,居然還帶著做客的表妹。不過這樣也好,既然你欺騙我在先,那就不要怪我三格格絕情絕義。
強行無視心裡那被好像被鋸子拉扯般一鈍一鈍的疼痛,三格格咬著牙,啞著嗓子,慢聲說道:“太子二弟,多謝你告知我真相。這個事兒既然是因為我犯糊塗引起的,那就有我親自來解決。”
胤礽當然察覺三格格心裡的痛苦難當,以及那強撐起來的一股氣,也看到了她眼裡的殺機儘顯,凶相畢露。可是他也不好對此多說什麼。這個事兒,總歸隻能是三格格自己走出來。
少年太子輕輕搖頭,“三格格,這個事兒,你就不要在露麵了,你的名聲最重要。之前是怕打老鼠傷了玉瓶兒,畏手畏腳。現在三姐姐既然已經想通,那就是最好的結果。”
已經近乎神誌全無的三格格喃喃自語,“太子二弟,那樣人,不值得你出手,太臟!”
不是孤,是皇阿瑪出手。不過,康熙皇帝和胤礽都認為,還是不要讓三格格知道,康熙皇帝已經知曉這個事兒了,免得她因此再害怕多思。
“照顧姐妹們,本來就是孤身為兄弟的責任。三姐姐你且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照常去抄寫房,就當這個事兒沒有發生過,忘掉它。”
三格格眼珠子一動不動,定定的看了胤礽半分鐘後,嘴角勉強的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來。緩下僵硬挺直的身子,動作標準的給胤礽行了一個禮,就默默的退了出去。
說再多也沒有用,既然是她自己有眼無珠犯糊塗做了錯事,那就需要付出代價。太子二弟為了她的名聲,不要讓她在牽扯進這件事兒,那她就要從彆的方麵做出償還。
胤礽在三格格那失魂落魄的背影看不到了以後,回到書房,終於對著牆上的那副石溪道人送他的《雲洞流泉圖》,把心裡的這口氣歎了出來。
“端居興未索,覓徑恣幽討。沿流戛琴瑟,穿雲進窈窕。···泉響彌清亂,白石淨如掃。···興到足忘疲,嶺高溪更繞。···吾欲餌靈砂,巢居此中老。”
這幅長三尺,寬一尺的軸圖畫,尺幅並不大,但它卻是石溪道人難得一副精品,構圖繁複重迭,境界幽深壯闊,筆墨沉酣蒼勁。做這幅畫的時候,石溪道人幾乎是一氣嗬成,施墨張馳有度,粗獷嫻熟。
以繁密的山石、林木與空疏的雲、水、天構成疏密明暗的變化,以及濃淡墨相宜,乾濕筆相生的手法,來表達祖堂山幽棲寺一帶雲洞流泉的不俗景致,來表達自己甘願寄情山水間,“巢居此中老”的淡泊心境。
布景稠密,經營講究,密中求疏,繁而不亂,層次分明,胤礽每次看到,都會感到一股宏偉壯闊的氣勢直直的從畫裡傾瀉出來,讓他跟著石溪道人一起,產生那種“吾雖忽淩虛,玩鬆步縹緲”的幽深高邈的山水情誌。
世人都說石溪道人的山水畫過於奧境奇辟,尤其禪味過濃,可是胤礽卻覺得石溪道人的這份性-靈出塵的性情,高華的人品和畫品殊為世間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