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並不知道眾人心裡的各種想頭, 也不知道自家皇阿瑪正在感慨抒發的“老父情懷”。一路上大大方方的牽著太子妃的小手, 迤迤然回到毓慶宮。
雖然他覺得, 自己和太子妃已經成親五年多了,可謂是水到渠成的“老夫老妻”,並沒有一般人新婚之日那種類似於“…今夕何夕, …如此良人何。…三星在戶。…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的憧憬和激動。
可是, 他心裡還是很歡喜期待。他長大了, 他的小太子妃也長大了, 彼此身體健康、心境安穩。
當然,他望著她一回到寢室, 就鬆掉在外人麵前強撐起來的氣勢, 露出一副羞羞答答的小緊張模樣, 更是歡喜。
等到她努力穩住心神, 把彼此的外袍鞋襪脫掉,給他散開頭發, 太子殿下發現自家太子妃心跳開始慢慢加速, 臉也開始泛紅,幫他解扣子的手擰巴著, 解了半天也沒解開裡衣最頂端的一個盤扣,就抬手輕輕的按在她的手上。
手背上感受到他手心的熱度,小心臟更是跟著小兔子一樣撲通撲通跳的歡快,太子妃乖順的靜立不動,睜著一雙清澈明亮的杏眼脈脈含情, 滿是期待的望著他,他會和她說什麼,乾巴巴的也行,還是笨笨呆呆的親她一口?···
看著她恍恍惚惚的,好似是神遊天外一樣,他把那句“我自己來”咽了下去,輕輕的把她的手拿下來,直接動手迅速的把他們倆都脫光光,然後抱著她一起坐進了寬大的浴桶裡。
阿茹娜被他這一連串麻利乾脆的動作驚呆了。除了一起看泡溫泉池的時候,雖然他們這兩年也有共浴過浴桶,不過都是她鬨著他,現在他突然這般主動,實在讓她手足無措。但是細瞧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壓根兒就沒有什麼纏=綿的意思。
她第一次深刻的認識到,自己的溫情浪漫,實在是拚不過他的木頭呆性。
想到去年有一次鬨他鬨的過火,又被他嚴厲的訓=誡要安心長大,親親暫時隻能是脖子以上的部位,才終於弄明白幾年前那個讓她滿心無奈、哭笑不得的小誤會。
沒有訂婚前,她瞅著機會抱他一次就被他嚴肅臉訓話,要謹守禮製;訂婚後可以抱抱了,卻是堅決不親;大婚後她不敢行動了,他卻是開始親親了,雖然隻親親臉蛋;現在要圓房了,她正害羞、憧憬、激動、失措,他就理所當然的抱著她共浴。
按部就班,不解風情的家夥。
迷迷糊糊中想東想西的太子妃,完全是憑借本能把犯疙瘩的太子殿下伺候滿意,給他倆從頭到腳洗了一個徹底,然後換水,再洗一輪…明明他倆下午的時候剛剛洗了兩輪,…
幸好,太子殿下沒有要再再洗一輪的意思,伸手把她睫毛上的小水珠兒擦掉,他想到大婚那天晚上,太子妃問他的那個問題,輕聲說道:“今兒是我們圓房的日子。”
太子妃臉蛋兒爆紅,這個呆子,乾嘛這般一本正經的說出來?好吧,他要再洗幾輪就洗吧。
沒聽到回答,卻發現她耳朵尖鮮紅欲滴,臉上熱氣之冒,紅暈朝脖子下麵蔓延,胤礽無聲輕笑,真像一隻可愛的小蝦子,通身紅紅的,香氣四溢。
伸手一一描繪她的眉眼,胤礽自覺,這隻小蝦子,就是他風平浪靜的生命中,唯一的跳動和色彩。她是如此的鮮活生動、靈動清透,安安靜靜的陪著他,一路風裡雨裡的走到今天。
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衝動,讓胤礽沒有著急抱著她出浴桶,而是把她輕輕的摟抱在懷裡,“太子妃,孤真的慶幸,這些年來你的堅持。”
他自己孤獨的行走在自己的道上,和上輩子一樣,把國、家當成生命中唯一的執著;而她卻是把他當做是生生世世的執著,孤心一意的守在他的身邊,不舍不棄。
此刻擁她入懷,當是可以對著過去所有的背叛和離彆,微笑釋懷。
阿茹娜乖巧的窩在他懷,聽著他“遲來”的言誌之語,抽抽小鼻子,縱然心裡甜蜜,卻不大想搭理他。待她發現浴桶裡漸漸變涼的浴湯又開始升溫,水汽又開始升騰後,徹底無力,所以他不是要再洗幾輪,而是要抱著她在浴桶裡呆一晚上?
感受到她全身上下透出來的這股子幽怨活潑的氣息,隻覺得她實在是可愛的緊的太子殿下,卻是心滿意足的抱著她,靜靜的沐浴在溫熱的浴湯中,享受這兩個月來難得的安寧時光。
微微抬眼瞄到牆上紅太陽造型的小掛鐘,三分鐘,我忍;五分鐘,忍;八分鐘、十分鐘,太子妃覺得自己是忍無可忍,不能再忍。
太可恨了簡直!倆眼凶光閃閃,一把將他按在浴桶邊,一邊儘情的揉吧他的俊臉蛋兒,一邊在心裡發狠。
長的跟個神人一樣,卻是呆的像天底下最呆的那頭鵝,見天兒的氣她。被他這連番的折騰,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太子妃,胸膛劇烈的起伏一下,直接對著他在水氣燈光中美的勾人“犯罪”的臉蛋兒,猛地親了下去···
被自家太子妃儘情的發泄一通的太子殿下,麵對她來勢洶洶的親吻,自是含笑接納。眼睛的餘光看到窗外交相呼應的燈光和明月,看到他們兩個的長發飄在一起的畫麵,黑漆漆的一團互相纏繞,莫名的想起世人所說的“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聽著他漸漸濃重的呼吸,自覺終於扳回一城的她,再一次發現了自己的天真和他的“神人手段”。魂海被他引導著旋轉飛舞,泛起朵朵金色的小浪花,整個身體都不受自己控製的發燙發熱,輕輕顫抖。然後,神魂顛倒交錯中,她好像在他的魂海看見了,一個一閃而過的畫麵。
遙望齊州九點煙,一泓海水杯中瀉!
原來,地球真的是個藍藍的小圓球;原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傳說是真的;原來,失意醉酒後做起的南柯之夢中,翩翩然在太空中遨遊,回頭下望塵寰處,看到的景色是真的。
華夏九州真的就像九個煙點子似的,大海仿佛是杯中的一汪清水,他那?
眼淚噴湧而出,阿茹娜可憐巴巴的對著他,淚珠兒啪嗒啪嗒的朝下掉。胤礽瞬間手足失措,眼露慌張,他剛剛一不注意讓她進去自己的魂海,這是看到了什麼畫麵,哭成了這個樣子?
“彆哭,告訴孤,你都看到了什麼?”
阿茹娜拚命停住眼淚,吸吸鼻子,用一種哭意滿滿的腔調說道:“看到了後世的宇航員描述的,他們在太空中見到的景象,真切清晰。”
胤礽失笑,“不好看嗎?為何哭?”
“好看,可是我好害怕。”這一方天地已經是這般的危機重重、不可琢磨,突然發現外麵還有更廣的世界,她要如何才能永遠的抓住自己的幸福?
聽著她這番患得患失、杞人憂天的話兒,他忍不住想笑,可是看著她這“多愁多感”的模樣實在是淒慘,又心疼。
“太子妃,你想的太多了。”
發現他眼睛裡麵毫無遮掩的笑意,惱羞成怒的太子妃伴隨著心底深處的火氣升騰,終於沒忍住對著他的左肩膀狠狠的咬了一口,兩排清晰的小牙印記和右邊肩膀上的梅花形傷疤左右呼應。
她憋了好久了,這個好像不知道疼痛、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呆子,居然因為救一個陌生人,不躲不避的受了一隻帶有火毒的梅花鏢,然後又承受了那般苦楚療傷。就他這個生死置之度外的樣子,她哪裡想多了?
既然他眼裡的世界那般浩瀚,難道他會安心的待在這方天地長眠或者轉世?想來,自己能在他迷糊狀態的時候遇到他,把他拉下來有這一世,已經是萬幸中的萬幸,足以感天謝地,如何能斬斷他飛翔的翅膀?
而且,她比誰都了解,他看似平和無爭的表情下那份堅韌。上善若水,利萬物而不爭,不過是因為已經“利萬物”不需要再爭。她如何能容許自己成為他求道路上的阻礙或者負擔?
太子殿下的左肩膀上被咬的冒出絲絲血跡,眼裡卻是笑意滿滿,好似要溢出來。自從他那次受傷,她就一直耿耿於懷,現在能發泄出來,挺好。
瞅著淚花兒滿滿的大眼睛裡麵的憤怒和不滿,還有那股子嚴肅、堅定的勁頭,隨即輕聲解釋,“來到這個世界,遇到你,遇到皇阿瑪一家人,是孤的幸運。至於以後的事兒,孤都會安排,既然許了生生世世,自是會做到。”
阿茹娜被感動的直接抱著他哇哇哇,哭的比剛才還淒慘,胤礽小眉頭微皺,“這是喜極而泣?”
“嗯。”濃重的小鼻音。
靜靜的等她哭了片刻,太子殿下望著窗外那輪在雲層裡歡快撲騰的胖月亮,輕輕說道:“太子妃,孤想親你。”太子妃立馬停止哭聲,拿過浴桶邊的濕毛巾把自己的小臉蛋擦的乾乾淨淨,然後抬起頭眼巴巴的看著他,小眼神裡滿滿的都是倆字“快親”。
桃花眼歡喜的微微彎起,迷離的眼神此情此景下看來尤其醉人,抱著她一路輕輕柔柔的親下去,從額頭到眼睛再到鼻子,嘴巴、耳朵,細長白嫩的小脖子···
感覺自己心醉、神醉,身體也好似喝醉一樣的阿茹娜,整個人都暈暈乎乎,隻得用她殘存的一絲理智,用儘力氣在他後背輕輕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