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棠棣城北郊的動靜和那幾乎撼天動地的劍氣,終於引起了城內修者的注意。
然而最先趕到的,不是許蓮君和閆玉霜,而是一個令人意想不到、但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謝施主,又見麵了。”
在沼澤地亂砍了一通,謝箏才算是徹底清醒過來,慈音抵達的時候,她正滯在半空,垂首看著腳下被她攪得天翻地覆的沼澤地,陷入了沉思。
“慈音大師,你聞到了嗎?”
慈音聞言,撥動佛珠的指尖微微一頓,低眸輕笑:“聞到什麼?”
這屍臭幾乎要把她熏得暈過去,沒想到連慈音也聞不到,她沒有說話,隻是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繼續垂著腦袋分辨臭味傳來的方向,手指無意識的摸索地折月劍柄。
“這段時日,謝施主還好嗎?”
聽到聲音,謝箏回過神,扭過頭看他,回答得真心實意:“我好得很。”
好得不得了,簡直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時光了。
“佛印亮起時,小僧曾深深體會過謝施主心中的鬱結,但此時此刻,小僧能感受到謝施主心中的暢快,看來那道劫,謝施主成功化解了。”
謝箏愣了一下,攤開手掌,露出掌心的微微閃爍的金色佛印,擰眉問道:“你通過這玩意兒,監視我?”
饒是心境平和、涵養極好的佛子,聽到如此直截了當的問題,也有些錯愕,但很快,他就彎唇笑笑,解釋道:“謝施主誤會了,非是監視,這方天佛印,能壓製住世間萬般邪念,然後渡給施加者來化解。”
“天佛印是我贈與謝施主的,雖然大多數時候極為平和,但偶爾也能感受到細微波動。”
“等會——”謝箏抬手打斷了他的話,眉心擰得更深了:“你的意思是,我心中產生的一切負麵情緒,會通過這枚佛印,轉移給你?”
默了默,慈音合起掌,點了點頭:“是。”
謝箏:“……”
難怪好幾次她明明氣極,可怒意剛升騰而起,掌心的佛印就莫名發燙,然後怒氣瞬間消散得一乾二淨,麵對薑雪茹等人的挑釁和陷害,她次次都能無比平靜地去麵對。
原來一切都是因為這枚佛印的存在。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將手掌遞到他跟前,聲音放得很低,神情莫名多了幾分柔軟。
“收回去吧,你是禪宗的佛子,做自己該做的事就行了,不必沾染太多因果。”
慈音搖頭輕笑:“謝施主這是偏見,佛子又如何?修煉天佛秘卷,便是要經曆人世間的萬劫,悉數堪破,才能立地成佛。”
謝箏:“……”
這短短的不到半柱香的時間,竟然讓她啞口無言了好幾次,而且真要理論的話,她一個一言不合就拔劍的劍修,根本吵不過這種日日講經論道的臭和尚,最可氣的是,論打架她也打不過。
沉默了半晌,謝箏沒好氣地收回手:“隨便你。”
說完就轉過身去,不再理會他,折月劍再次出現在手中,她抬起劍,對著沼澤地比畫了幾下,尋了個沒被翻到的空地,一劍劈開。
劍氣順利無礙地抵達極深的地底,然後像是遇到什麼阻礙一樣,又眨眼間又從地底直直彈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