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琅劍尊:“……”
他有些無奈,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身邊來,謝箏卻沒聽他的,從芥子袋裡取出一個小馬紮,放到台階下方,與他麵對麵地坐著。
荀琅劍尊見狀,語氣頗有些幽怨:“箏兒這般不聽話,遇事寧肯信一個外人,也不肯來尋我,是在怨我嗎?”
謝箏一愣,反問道:“怨你什麼?”
她被放養慣了,對於師尊授她以劍法,已經感激不儘了,若非如此,在察覺到張鑒之居心叵測之時,哪裡會有反抗的能力?
“你我師徒,不必如此見外。”荀琅劍尊歎了口氣,開始反思自己這些年到底做得對不對。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他站在如今的高度,背負了太多因果,連出一劍,都會引來天道降下懲罰,本不欲讓身邊之人受他連累,所以這些年閉門不出,幾乎不與人來往,以至於門下的徒兒都與他像陌生人一般。
可事實是,從他們入門開始,這因果便早已結下,如此避開,真的會有用嗎?
若是有用,為何命運的齒輪還在不斷地往前推進,從未放緩腳步?
“師尊?”謝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這人可真奇怪,說著說著,還發起呆來了。
荀琅劍尊回過神來,彎唇笑笑,在袖中掏了半天,最後掏出一個平平無奇甚至有點醜的金鐲子,扔到她手裡。
“據說今年妖族會來不少硬茬,恐怕實力接近化神的不在少數,若是碰到不好對付的,不要來硬的,動動腦子。”
頓了頓,他又笑了起來:“若真碰到喜歡的,要動手也不是不行,為師在鐲子裡留了一道劍意,若是全力使出,渡劫期之下一擊必殺,你省著點用,儘量不要搞出人命。”
謝箏:“?”
渡劫期之下...一擊必殺?!
聽到這話,這鐲子在手中頓時好似千斤重,她手都抖了一下,連忙將金鐲子戴到手上。
等心中的欣喜勁兒過了,她才有些遲疑地問道:“師尊以前不是說,不能隨便出劍嗎?”
荀琅劍尊點了點頭,一臉理直氣壯:“我並未出劍,這隻是前兩日在修複劍陣時發現的,一道幾十年前隨手留下的劍意罷了。”
謝箏:“……”
幾十年前...那還真是有夠久遠的,畢竟那個時候,她還沒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呢。
這天夜裡,師徒二人推心置腹聊了許久,直到天邊微微泛起白,荀琅劍尊才往一旁的屋子走去,邊走邊伸懶腰:“幾日未眠,真是累死為師這把老骨頭了。”
眼見天都亮了,謝箏也沒有打算進去睡覺,反而顛了顛手中的折月劍,禦劍奔向碼頭。
此時天色尚早,整座小島陷入晨起之前的靜謐與安詳之中,她收回劍,滯在半空,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閃爍著碎金色波光的海麵。
沉思半晌,隻見她忽然抬手,橫起一劍斬了出去,這一劍聲勢浩大,引來鋪天蓋地的雷靈力與劍氣。
平靜的海麵猛然掀起了一陣滔天巨浪,海水被磅礴霸道的劍氣逼往兩邊,分出兩麵水牆。
然而這片海域實在夠深,即便謝箏出的劍再如何凶猛,也無法真的做到分開水麵,幾十米深已是極限。
她有些遺憾,然而一口氣還未歎完,一道藍色的身影便從海水裡箭一樣竄了出來。
“你這人好生奇怪,大半夜不睡覺,也不讓彆人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