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說媒(2 / 2)

楚明秋說完之後又等了等,然後才說:“師娘,我看見了,您在笑,您笑起來真美,師傅的眼光真是沒得說。”

說完之後,楚明秋將香又插在香爐裡,然後站起來,將褲上的塵土拍去,好像卸下一塊巨石,渾身輕鬆般。

吳鋒現在有些哭笑不得,這刁鑽古怪的學生,前麵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可以讓所有人感動,可一轉眼,卻讓人感到猶若兒戲,搖搖頭,笑一笑,照片上如萍永遠在笑。

純真無暇的笑容!

可無論是誰都生不起氣來,相反卻為其中的真情感動。

沒等他開口,楚明秋從地上爬起來,拉著穗兒過來,對著墓碑上微笑的如萍說:“師娘,我把穗兒姐帶來了,您給看看,穗兒姐姐是天底下心底最善良的好姑娘,她一直深愛著師傅,將來師傅有她陪伴,您大可放心。”

穗兒眼眶紅紅的,她慢慢走到墓前,讓吳鋒驚訝的是,穗兒慢慢跪下,雙手合十,烏黑的秀發緩緩低下,垂到地上。

“姐姐,穗兒今天才來看您,還請您原諒,”穗兒輕聲說:“我出身貧寒,是個鄉下姑娘,沒有姐姐有學識,更沒有姐姐那般容貌,可我對先生的心卻不下姐姐,先生…。。”說到這裡,穗兒有些說不下去了,停頓片刻,她毅然抬頭決絕的說:“姐姐,不管將來怎樣,我都等著先生,等著他願意娶我那天,除他之外,妹妹絕不另嫁。”

聽到穗兒的真心表白,吳鋒不知該說什麼好,眼角微微濕潤,楚明秋給穗兒使個眼色,穗兒輕輕走到吳鋒麵前,倆人雙目相視,穗兒眼眶依舊紅紅的。

楚明秋打心眼裡樂出來,吳鋒外剛內柔,穗兒這話一出,吳鋒除了融化外,再無第二條路可走。

春天來臨的時候,楚芸和甘河又回來了,這次他們是來告彆的,甘河最後處理結果下來了,遣送回原籍安置,楚芸的上級征求她的意見,是留在燕京還是隨甘河返回原籍,楚芸選擇了和甘河一塊回蘇州。

六爺沒有多少話,隻是再次告訴楚芸甘河,好好過日子,嶽秀秀很是不舍,就像個母親一樣,反複叮囑他們來信,到蘇州後要小心謹慎,有什麼難處。

楚明秋悄悄將楚芸拉到一邊,再次塞給她一個信封,楚芸從信封的厚度便知道裡麵是一筆不小的錢,她想推辭,可楚明秋卻摁住她的手,堅決的搖搖頭。

“芸子,你們此去前途莫測,將來的難處還多著呢,多留點錢防身,就不要推辭了。”

楚芸想了想便默然收下,蘇州雖然是甘河的老家,可甘河家並不在蘇州城內,乃蘇州下屬的小鎮,他們回去後,要麵對什麼,誰也不知道,上麵雖然說回原籍安置,可原籍到底怎樣安置,誰也不知道。

楚明秋見楚芸收下了,然後他才吞吞吐吐的說:“芸子,甘河心高氣傲,必要時你要勸他,嗯,儘量,儘量,少寫,或不寫,還有,家裡,文字性的東西,最好就燒了。”

這番話說得楚明秋費勁無比,他很當心楚芸沒有聽懂,可楚芸卻已經聽懂了,她有些淒涼的告訴楚明秋,甘河被隔離審查後,警察便來家抄過一次,甘河和她的日記都被搜走了,幸虧警察在日記中沒在裡麵發現什麼,要不然甘河也出不來。

這次甘河回家後,他們便在家搜羅了一番,家裡的信件日記通通付之一炬,現在家裡連半片紙也沒有。

楚明秋稍稍放心,也不敢再深入說下去,隻希望他們能這樣沉默下去,能安然渡過那謝可怕的歲月。

目光掃到桌上的報紙,楚明秋靈機一動,接著說:“芸子,你和甘河要多看毛選和中國***黨史,還有就是《人民日報》。”

楚芸微微皺眉,稍後點點頭,楚明秋見她不在意,便再次強調:“《人民日報》是黨的喉舌,國家政策方針都在這上麵,毛選就更重要了,裡麵包含有很多治國綱領。”

楚明秋在治國綱領四個字上加重語氣,他希望楚芸能聽懂,可楚芸還是隻默默的點點頭。

提醒了楚芸也提醒了他自己,這些天他一直在認真讀報,打算結合前世那點記憶,研究下這個時代,現在又多了個途徑,研究研究毛選,至於毛選幾卷呢?管他幾卷,明天去書店找找看,找到幾卷算幾卷。

楚明秋最擔心的是文革,文革什麼時候開始,會發生那些事,什麼時候結束,結束時自己多大,他根本不知道。他估計到時自己應該會上山下鄉當知青,可即便要當知青,反正現在多準備點,至少到時彆那麼慘。

在春天的陽光中,送走了楚芸甘河,楚明秋注意到,當火車緩緩離開站台後,六爺望著火車的方向很長時間。

讓楚明秋高興的是,吳鋒穿上了穗兒作的那件中山裝,這件中山裝去年便做好送給他了,可吳鋒從未穿過,一直放在箱子裡,可清明之後,吳鋒穿上了這件衣服。

看著穗兒和吳鋒感情日漸親密,楚明秋心裡得意,撮合這樁婚事,應該可以攢不少功德吧。

老話說,寧毀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咱促成一樁婚,算下來,該是建了十座廟,這功德,海了去。

想想可悲,咱這小身板,不僅要謀劃這輩子,還要謀劃下輩子,累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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