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霞遲疑下便點點頭:“小秋,你怎麼在這?”
楚明秋衝她作個鬼臉:“您是來賣東西,我是來看看,有什麼可買的,鳳霞阿姨,您這是?”
鳳霞略微有些尷尬的將手裡的兩幅畫放在櫃台上,畫是卷在一起的,看上紙張還比較新,曲老師正要伸手打開,楚明秋卻搶先拿過去,抱到一邊的桌上便打開。
“這是大千先生的竹林嬉春圖,鳳霞阿姨,這畫您要賣?”楚明秋一眼便認出了畫的作者,是國畫四大宗師的張大千。他有些驚訝的抬頭看著鳳霞,在他看來這樣的畫應該裝進錦繡畫盒,珍藏起來傳諸子孫。
鳳霞點點頭,楚明秋從她的眼中看到一絲憂鬱,他微微歎口氣,將畫卷收起來,又打開另一幅畫,同樣是張大千的作品。
“鳳霞阿姨,這兩幅畫您要多少錢?”楚明秋問道,這時旁邊的那老者過來伸手便拿桌上的畫盒,楚明秋一把抓住畫盒,抬頭看著那老者:“老同誌,怎麼不懂規矩?”
“規矩?什麼規矩?”老者楞了下才下意識的反問道,楚明秋也楞了下,隨即反應過來,這老者恐怕就是個棒槌。
琉璃廠的規矩,不管你喜不喜歡這件玩物,楚明秋已經和賣主在談了,在他沒有明確表示放棄之前,不管是誰,都不能插話,更不能伸手拿東西。彆說這老者了,就算這裡的店員和經理,小甘和曲老師都隻能默默的在旁邊看,不能開口說一個字。
“老同誌很少來琉璃廠吧?”楚明秋問,老者遲疑下點點頭,楚明秋略微笑了笑:“這就對了,這琉璃廠的規矩是,先來先談,我沒放手之前,您不能插手。”
曲老師在心裡歎口氣,他是老江湖了,幾十年裡,琉璃廠三教九流見過的多了,他已經看出這老者身份恐怕不凡,而且,這老者顯然不懂琉璃廠的規矩,楚明秋現在有些不客氣,這孩子還是嫩了些。
“老同誌,琉璃廠是有這規矩,您先等一等,若,小少爺不要了,您就可以看了。”曲老師儘量說得委婉,老者輕輕哦了聲,也沒堅持,但也沒離開,而是站在旁邊看著。
鳳霞遲疑的看看老者,她覺得這老者有些麵熟,可想不起在那見過,她歎口氣說:“我也不知道這兩幅畫多少錢,這是我愛人收藏的,”停頓下,她有些擔心的問:“小秋,你看值多少錢?”
楚明秋略微想了下露出一絲笑容:“這兩幅畫都是大千先生巔峰時期的作品,是珍品,叔叔想必非常珍愛,這樣賣了很可惜,這樣好不好,鳳霞阿姨,我出五千,將來,叔叔從北大荒回來後,要是有錢了,隨時可以來贖,您看可好?”
鳳霞聞言輕輕舒口氣,自從被劃為右派後,工資下降一大截,現在每月隻有七十多塊,她丈夫在北大荒每月隻有二十八塊,僅夠養活他自己,家裡老人孩子一大堆全靠她的工資。
鳳霞和她愛人以前工資很高,是這個時代真正的高收入,可鳳霞愛人喜歡收藏,她也不會持家,倆人手鬆,這麼些年也沒多少積蓄,這兩年已經花得精光,家裡窘迫不已,現在又遇上事,鳳霞愛人來信說實在不行便把家裡的藏品拿出幾件去賣,可鳳霞也不知道那些珍貴,聽愛人說過張大千,便拿了兩幅張大千的畫來試試。
楚明秋一張口便出價五千,這讓鳳霞有些不安,就算她愛人沒被劃為右派以前,倆人的工資加起來也就五百多,一年下來也不過六千,更主要的是楚明秋明顯有幫助的意思,這讓一向剛強的她更感到不安。
“小秋,我看還是讓老師傅估估價吧。”鳳霞遲疑下很堅決的說,曲老師正要開口,楚明秋卻笑了下搶在前麵說:“鳳霞阿姨,這個價錢是公道的,大千先生的畫普通的也要一兩千,更何況這是兩幅精品,兩千五一幅,我也不吃虧。”
小甘嘴唇動了動,曲老師微微沉凝下:“小少爺說得不錯,大千先生的畫一向為畫中珍品,這兩幅畫五千塊錢並不多。”
鳳霞這才略微安心,楚明秋感激的給曲老師一個眼色,然後才對鳳霞說:“鳳霞阿姨,今天我沒帶這麼多錢,您要不著急的話,我明天將錢送到您家裡,您看怎樣?”
鳳霞稍稍猶豫便答應下來,也不收畫就這樣便走了,待她剛一離開,小甘便迫不及待的說:“小秋,這五千是不是多了,這兩幅畫算下來也就兩千多,三千頂天了。”
楚明秋笑了下沒有回答,曲老師也搖搖頭,小甘說得是不錯,張大千的畫固然是精品,在民國時一幅這樣的畫三四千也不成問題,可現在卻不值這麼多,如果是交給店裡估價,頂破天也就一千五。
其實這個時期畫並沒有那麼瘋狂,市麵上徐悲鴻齊白石這樣的名家作品都有賣,而且價格也不算很貴,徐悲鴻的畫也就千八百的,齊白石的也差不多,張大千的畫要稍微貴點,可也絕對到不了兩千五。,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