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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寬遠站在盧力的床沿,沒等他開口,金九根騰地坐起來:“乾啥!你要乾啥!”
“乾啥,你還不知道!”楚寬遠伸手便抓住金九根的胸口,金九根急忙抓住他的手臂:“你乾啥!誰拿你東西了!誰看見了!”
楚寬遠冷冷的盯著他:“你讓開!我看看!”
金九根使勁要扳開他的手,嘴裡叫嚷著:“誰動你東西了,誰動你東西了!”
金九根一掀楚寬遠的手,楚寬遠手臂上自然而然生出股力量,抵消了他的力量,楚寬遠用力將他拖了過來點,金九根哎喲一聲,身體前傾,差點便摔下床,下床的盧力連忙叫起來。
“哎,哎,你們彆打,彆打,床要垮了。”
床是木製床,有點年頭了,平時睡上去,翻幾個身便嘎吱嘎吱響,楚寬遠稍稍分心,手上力道減弱,金九根用力掙紮,就聽哢嚓一聲,身上的衣服撕破了,楚寬遠覺著站在床沿上施展不開,便跳下床。
盧力埋怨道:“楚寬遠,你乾什麼!你看看我這床單被子!楚寬遠,你瘋了!”
楚寬遠沒有理他,衝著金九根叫道:“下來!你要不下來,我就上來!”
這時,寢室裡一直沒開口的蘇澤民出麵製止:“金九根,你拿人家東西沒有?拿了,就還給人家,楚寬遠,你丟了什麼?”
楚寬遠死盯著金九根,頭也不回的說:“你問他,哼,沒想到,咱們寢室還有偷雞摸狗的三隻手。”
金九根受到羞辱,怒氣騰騰的跳下床,站在桌上,指著楚寬遠罵道:“你個小婊子養的,你罵……”
楚寬遠勃然大怒,沒等他說完,拎起麵前的凳子,劈頭蓋腦便砸過去,金九根眼瞧著黑乎乎的東西直奔他腦門,他大驚下隻來得及向旁邊一閃,凳子便砸在他身上。
一聲慘叫在寢室裡響起,楚寬遠拎起凳子又砸,在桌子另一邊的蘇澤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凳腳,大聲叫道:“你乾什麼!”
楚寬遠鬆開凳子上去便抓住金九根的腿用力往下拽,金九根嚇壞了,抱著床不敢動,整個床都在吱吱搖晃,下床的盧力嚇得連聲高叫。楚寬遠剛一鬆手,金九根趁勢飛起一腳踢在楚寬遠臉上。
楚寬遠悶哼一聲,不等他收回去,一把抓住他的腳,用力往下拖,金九根又抱住床不動,楚寬遠使勁往下拽,整個床都向這邊傾斜,盧力嚇得大叫不止。
蘇澤民衝過來將楚寬遠往後拉,盧力光著腳跳下床,龐大路也從床上跳下來,楚寬遠上鋪的師士和也連忙跳下床。
楚寬遠用力掙紮,蘇澤民死死抱住他,龐大路和師士和也過來幫忙,盧力則把金九根擋在角落,楚寬遠掙紮了會,覺著掙不脫三人,便不再掙紮了,鼻孔冒著粗氣的死瞪著金九根。
金九根嘴巴依舊不乾不淨的罵著,句句都衝著楚寬遠的痛處去,楚寬遠兩眼冒火,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金九根,你丫要不是大姑娘養的,咱們就出去單挑!你這婊子養的小偷!你當我不知道,你爸不過是個陳世美,什麼他媽的老乾部,你他媽的就一個小婊子養的東西。”
金九根家裡的情況早被同大院的同學說出來了,楚寬遠也早就聽說了,他父親36年參加革命,結過四次婚,最後一次是進城後娶的,是個女學生,要不是他老領導保了他,差點就被處分。
金九根的母親在和他父親離婚之時,提出的唯一條件便是,讓他父親將金九根帶進城,她自己卻留在了鄉下。
其實,金九根父親的這種事在解放之初比較普遍。大軍從山溝溝進入花花世界後,好些人覺著鄉下的老婆黑黑的,皮膚粗糙,舉止粗俗;而城裡的洋學生,皮膚白裡透紅,細嫩無比,受過良好的教育,穿著打扮洋氣,看著就讓人眼饞,於是好多人便與鄉下老婆離婚,重新娶了個城裡妹子。當時離婚也簡單,三年沒有通信便可以申請離婚。
不過,在民間,這種事,男方總被冠以一個不好的名字,陳世美。
金九根最忌諱的便是這事,他永遠記得母親在村口送他時的身影,父親在他心中原本高大的形象坍塌了,不久,他添了弟弟,又添了妹妹,可他卻覺著那個家庭依舊很陌生,很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