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楚眉的提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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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怡悄悄歎口氣,幾年前那場運動,她就是一頭紮進去,男朋友勸也不聽,最後不但害了自己還害了他,也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

鄧軍卻從中聽出了一些彆樣的東西,楚明秋好像在發泄,好像對誰不滿,是誰呢?楚寬元?應該不是,楚寬元在副區長的位置上,不可能象她們這樣,躲是躲不過的,他的身份注定了。剩下的就是楚眉了,鄧軍倒吸口涼氣,以她對楚眉的了解,現在的楚眉就像當年的她一樣,熱衷於參加各種政治活動。

“所以你連少先隊都不參加。”莊靜怡輕聲問道,楚明秋淡淡的搖頭:“不慣什麼運動,我這個年齡都不用參加,不參加少先隊,主要是我看不慣,憑什麼,入隊入團還看出身,你是革乾,是貧農,就該優先,我出身資本家就該低人一等,憑什麼,既然不能平等待我,那我為啥還上趕著加入,我可沒那麼賤。”

“可這是黨的政策。”鄧軍忍不住說道,楚明秋毫不客氣的打斷她:“我不知道黨有這樣的政策,M選四卷,斯大林文集,我可以一篇篇背給你聽,他們從來沒這樣說過,再說,M主席的出身也是富農,撂現在,恐怕連黨都沒法入,退一萬步說,就算有這樣的政策,這也是錯的。同樣生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我乾嘛要低人一等。”

鄧軍沉默了,在四人中,她的社會閱曆是最多的,她目睹過很多出身不好的同學同事,他們在工作學習中的付出要遠遠多於其他人,可他們得到的卻遠遠少於其他人,就說楚眉吧,楚眉在反右中對她落井下石,可她這樣作未嘗不是對她在入團問題上反複刁難的報複。

“可你總不能不入吧。”方怡喃喃的說,她是被開除了團籍的,要想重新入團幾乎不可能。

“少先隊,我還是要入的,”楚明秋詭異的笑笑,莊靜怡皺眉瞪了他一眼,楚明秋連忙說:“我打算在六年級最後一學期入隊。”

“你覺著那時候一定能入?”方怡有些不解,她那時候是搶著寫申請書,生怕態度不積極,入不了隊。

“到時候他們會來請我入隊的。”楚明秋又賣了個關子,方怡還是不解,連聲追問,楚明秋歎口氣:“方姐,方姐,就你這智商,還玩什麼政治,還是老老實實乾你的畫家吧,這職業很有前途。”

“你說不說!”方怡舉手威脅道。

“快說吧,我也很好奇。”鄧軍也納悶,請他入隊?天方夜譚吧。

“其實很簡單,到六年級時,我們不是要畢業了嗎,老師不想弄個紅領巾班什麼的,在他的成績上寫上一筆,我們班現在就剩四個人沒入隊了,我估計他們三個在五一或六一便要入隊,剩下的就隻有我了,老師還不求著我入隊?根本不用我著急。”

“咳,咳,”莊靜怡一口水差點嗆住,連聲咳嗽,方怡鄧軍傻了似的互相看著,這家夥居然打的這主意,可你還彆說,這主意成功的可能性極高。最主要的是,他不入隊,對他而言沒什麼損失,可老師的損失就大了,再說,楚明秋成績好,若他考個第一什麼的,這第一名居然不是紅領巾,校長恐怕都不好意思說。

“你這家夥,小小年紀就這樣小奸巨猾的,將來必定禍國殃民。”莊靜怡歎道,楚明秋嘻嘻一笑:“老師,我禍國殃民隻是將來,老師,您現在可就禍國殃民的了。”

“找打!”莊靜怡剛一抬手,楚明秋嗖的一下便竄出去了,順手還摘下花架上的畫,在院子裡還叫:“方姐,這畫就叫《紡紗的少年》!”

方怡聽後哭笑不得,可又拿楚明秋沒辦法,莊靜怡也搖搖頭,拿了本書到到一邊去了,鄧軍望著楚明秋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良久才感慨道:“以前我還不懂聞一知十是什麼意思,看到小秋,算是明白了。”

“他說得也不錯,這運動咱們還少參與。”方怡收拾畫架,略微有些感慨。

鄧軍搖搖頭:“方怡,小秋還小不懂,沒有那麼簡單的,這運動一來,不是你想不參與便不參與的。”

方怡沉默了,莊靜怡抬頭看看她們:“知道了總比不知道要好,總有辦法的。”

鄧軍遲疑下沒有再開口,說實話,她並不相信躲便能躲過去,有些事情與其去躲不如麵對,此外,她依舊覺著自己沒錯,她不能背著右派的頭銜過一生,她從來沒有反對過黨反對過M主席,加諸在她身上的不實之詞一定要洗刷掉,她要清清白白做人。

楚明秋當然不知道,他在莊靜怡鄧軍麵前說得頭頭是道,可他也做不到,他與他希望避開的東西糾糾纏纏走了一生。

楚寬元開始還沒覺著,後來便有些納悶,這楚明秋除了在剛開始和中午出現了一下,隨後便不見蹤影,與平時的舉動截然不同。平時這小家夥總要想法湊過來,你還彆說,他冒出的主意還真不錯,無論是鞋廠還是養豬場,都是好主意。

與楚明秋相反的卻是楚眉,楚眉過來後便沒有再離開,午飯以後也不象以前,依舊在客廳裡陪著他們說話,絲毫不在意常欣嵐在座。

午飯後,楚箐沒有出去,而是一直在六爺的院子裡和穗兒她們一塊逗小國榮楚誠意玩,這兩孩子差不多大,這在塊玩得高興,嶽秀秀穗兒常欣嵐在旁邊看著,楚箐很粘嶽秀秀,始終靠在嶽秀秀身邊。

楚寬元和六爺聊了會便想起身告辭,六爺卻讓他再留一會,問起了受處分的事,楚寬元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六爺將他叫回來便因為這個緣故,心裡忍不住有些感動。

“爺爺,沒啥事,前段時間工作沒做好,群眾有意見。”

“嗯,沒事就好,”六爺點點頭,煙杆上的火星一閃一閃的,噴出口煙霧:“寬元啊,我們楚家沒有什麼本事,就是賣藥,這賣藥有個講究,就是不賣假藥,就算你讓我賣,咱們也不賣,就靠這一條,咱們楚家在燕京立了五百年,你明白嗎?”

“爺爺,我明白,咱立得直,行得正,不管彆人說什麼。”

“爺爺,說得對。”夏燕心裡不以為然,在政治這塊上,立得直,行得正就行?這也太小兒科了,可這老頭子就認這死理,彆人說什麼也不聽,現在夏燕也學乖了,知道那些事不能硬頂,那些需要迂回。

“你是官家的人,”六爺沒有理會夏燕,依舊慢騰騰的說道:“這宦海拚殺與戰場不一樣,更多的混蛋來自背後和身邊,你可得小心。”

“爺爺說得真對,”夏燕依舊在討好:“可不是這樣,他這次就中了小人的暗算。”

楚寬元沒有說話,眉頭皺了起來,看了夏燕一眼,夏燕不服氣的回敬了一下,扭頭又對六爺說:“爺爺,您好好說說他,他這人啊,就知道拉車不知道看路。”

六爺嗬嗬笑道:“能拉車也算匹好馬,寬元,誰要給你氣受,你也彆客氣,咱們楚家人,可以混蛋,可以貪財好色,但不可以沒鋼骨,挨了打就要還手,挨了打不還手的人,就彆說是我楚六爺的孫子。”

楚寬元在心裡苦笑,這老爺子的精神頭還這樣足,他連忙解釋說:“爺爺,真沒那麼嚴重,誰沒受過處分,打仗那會,我就受過好多次處分,最後不也還沒事,您就彆擔心了。”

“真的?”六爺疑惑的看著楚寬元,楚寬元鄭重其事的點點頭,六爺這才放心,示意楚寬元給他裝袋煙,楚寬元邊給他裝煙邊問:“這小秋呢?”

“什麼小秋,小秋的,他是你小叔。”六爺有些不悅,楚寬元連忙陪上笑臉:“是,是,小叔呢?”

“誰知道,這小兔崽子整天瞎鬨,這幾天還好,多少在家裡,可能在如意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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