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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還沒過,天氣開始轉暖,春情更濃,脫下厚厚的棉衣,換上輕薄的春衫,大街上色彩更繁,一些女孩子迫不及待的換上漂亮的裙子,舊派人物則穿上旗袍。
五一時,六爺讓嶽秀秀帶著楚明秋參加了老朋友秦爺的八十壽誕,這幾年,楚府很少參加這樣的聚會,甚至連一些老朋友嫁女娶婦都隻是隨了一份賀禮,但秦爺與其他人不同,與六爺相交莫逆,他的八十壽誕,楚家不能不派人參加。
不過,楚明秋卻另有所感,他覺著這是六爺在為他鋪路了,有意識讓他進入燕京社交圈,或者向燕京社交圈介紹他。
“娘的,就算成人禮了吧,以後我也可以出入各府了。”楚明秋隻能自嘲的苦笑,他不覺著這些沒落貴族世家有什麼好,這些家族就如楚家一樣,繁榮昌盛了近百年,枝葉龐雜,有人才,可也枯枝敗葉更多。
以秦家為例,秦老先生雖然有個孫女嫁到南方,可膝下的幾個兒子要麼玩戲,要麼玩花鳥魚蟲,都不成氣,孫子中倒有幾個看上去不錯,可畢竟還年輕,尚在琢磨中。秦爺也沒有象六爺這樣分家,始終將家中大權牢牢抓在中。
秦爺的八十壽誕是市政協負責舉辦的,正好有個日本民間代表團到燕京訪問,代表團副團長便是秦爺當年在日本的好友的兒子,市和市政協便借此機會舉辦了個八十壽誕,遍邀秦府好友。
可惜,楚明秋在宴上又受了一肚子氣,想加入圈子不讓進,不想進的卻推他進去,從宴會回來,又鬱鬱寡歡。
“老爸,這有意思嗎?”
楚明秋看到六爺的眉頭皺起來了,他心裡禁不住忐忑起來,已經好幾年沒見六爺這樣皺眉了。
“兒子,我以為你明白了,看來你還是嫩啊。”六爺歎口氣,楚明秋這話讓他有些失望,可看到楚明秋無奈的神情,他有些釋然了,這孩子心智成熟太快,可有些事情依舊掌握不清。
“你讀了那麼多書,當明白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無論秦家也好,楚家也好,都是百足之蟲,你說,秦家既然衰落,為何政府要給他辦這樣盛大的壽誕呢?我告訴你,就像我楚家一樣,地麵上的枝葉雖然敗了,可根卻還在紮在地下,就你那點閱曆,彆說秦家了,就算楚家,你又看清多少?就在這狂言放肆,真是少年氣盛,鼠目寸光。”
被訓斥了一頓,楚明秋卻無言反駁,六爺說得不錯,彆說秦府了,就算楚府,他也沒真正接觸到核心,他現在能管的也就是一些瑣事,其他的也就是他自己搞出來的事,楚家的好些事都還沒真正交到他手上。
楚家好像也沒什麼事,除了六爺裝神弄鬼外。
鄧軍很想回學校去看看,可楚明秋不讓,她現在可以在胡同裡走幾圈了,可多走點時間,便感到疲憊,臉上的浮腫消下去了,可腿肚子上的還沒消,楚明秋給她換了兩次藥方,自然,這兩次藥方都是在六爺看過後才用的。
試過之後,鄧軍也不再提回校了,留在楚府養病,楚眉在五一回家,不但她回來了,還帶著胡振芳和郭蘭過來,在家待了兩天,這兩天時間三人便一直陪著鄧軍,讓鄧軍也了解了些學校的事情。
現在政治氣候對右派越來越好了,從北大荒回來的右派,學校都安排了輕鬆的工作,生活困難的,學校還給了補助,郭蘭竄惴鄧軍也申請補助。鄧軍自從被劃成右派後,原工作單位給的工資便大幅下降,隻有二十八塊錢生活費,僅夠個人之用。
胡振芳也讓鄧軍寫一個,鄧軍便寫了一個申請,故意交給楚眉,讓楚眉帶回去,楚眉也沒推辭。胡振芳這是第二次來楚府,上次隻是匆匆來了一趟,這次留了兩天,得以仔細看看楚府,她隨即被如意樓迷住了,連稱鄧軍因禍得福。
胡振芳同樣想上二樓而不得,鄧軍苦笑著告訴她二樓的規矩,胡振芳向楚眉抱怨,楚眉告訴她,彆說她了,就算她楚眉自己也沒上二樓的資格。
“我這小叔古靈精怪的,二樓原來沒這規矩,我那小叔不知何時立下這破規矩,連我都上不去了。”楚眉也同樣在氣咻咻的抱怨。
胡振芳和郭蘭都感驚訝,楚明秋居然不讓楚眉上二樓,這二三樓上,到底都存了些什麼書。胡振芳和郭蘭忍不住起了好奇之心。
郭蘭借楚明秋過來看鄧軍時,向他提出上二三樓看看,楚明秋毫不猶豫的便拒絕了,郭蘭很是不滿,楚明秋卻不管,也不解釋。
“這小子,看不出來,挺傲啊。”郭蘭看著楚明秋的背影,衝著楚眉和鄧軍便譏諷起來。
“嗬,有什麼辦法,這楚府上上下下,除了我這小院,其他的都是他的,”楚眉笑道:“再說,你有資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