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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猴在楚府訓練,並不是每天都來,偶爾不來,吳鋒也不問,他隻管楚明秋虎子狗子三人,這三人訓練要稍微打點折扣,便要受到他的嚴厲訓斥,甚至是處罰。至於勇子瘦猴還有明子水生,他們練得好壞他都不管,隻是高興了才指點兩句,他們的訓練主要是楚明秋在指點。
楚明秋安排好後返回如意樓,現在他每天要完成作業,這讓他非常痛苦,好在每天上課可以完成一些,剩下就隻能在家裡完成,他必須抓緊吃飯前和吃飯後的時間。
“你真要去?”楚寬遠看著樓外玩耍的勇子他們低聲問道。
“當然要去。”楚明秋低頭迅速寫字,這作業多數時候是寫字,三天時間假期已經安排了,他希望在今天將作業做完,剩下的時間便可以自由支配了。
楚寬遠也加入了楚府的訓練陣營,在最開始幾天他還跟不上這幫小子,這讓他趕到很是丟人,下了番苦功之後,慢慢開始趕上明子和瘦猴的訓練進度。
楚寬遠感到人生好像失去方向,他不願下鄉,可又找不到工作,再讀一年吧,可想起今年的遭遇,明年出身還是一樣橫在自己和大學校門之間,會有改變嗎?楚寬遠完全沒有信心。
十月一日,楚明秋的生日,也是共和國的生日,**廣場熱鬨非凡,五十萬人組成的遊行隊伍從城樓下經過,向最高領袖祝賀。
楚府這天也很熱鬨,不過熱鬨來自一群半大不大的小孩,但今天到府上的不但有這些小屁孩,還有莊靜怡她們三個,方怡進門便高興的告訴楚明秋和嶽秀秀,她的帽子摘了,楚明秋連忙問是怎麼回事,說實話回來這麼久沒見動靜,他都有點灰心了,再加上八屆十中全會公告,他都以為她們無法摘帽了。
方怡告訴她,每年國慶前夕都要摘帽一批右派,這次高教部決定將她們這些從北大荒回來的學生,隻要不是極右,沒勞教的;都全部摘帽。
鄧軍沒有方怡那麼興奮,不過她也證實了方怡的說法,這次地院沒有被勞教的學生右派九成都摘帽了,她也摘帽了。
可讓楚明秋膽戰心驚的是莊靜怡沒有摘帽,莊靜怡告訴他,經過群眾評議,她沒有摘帽,改為在校監督勞動一年以觀後效。
“老師,這是什麼意思?”楚明秋大惑不解,莊靜怡這段時間很老實,沒有申訴沒有發表什麼要求平反的言論,寫的思想彙報他都過目過,沒有任何問題,怎麼還摘帽呢。
莊靜怡苦笑下:“我也不知道卡在那了,算了,隨它去吧,反正差距不大。”
楚明秋歎口氣,莊靜怡其實心裡清楚是卡在那了,當年那個追求她的團委書記現在是黨辦副主任,正好是管著這事,正是他在會上堅持,此外,她沒有按照領導要求寫平反申請,可能也要占部分原因。
“老師,你看八屆十中全會的公告沒有?”楚明秋問,莊靜怡神情嚴肅的點點頭,方怡歎口氣:“看來風向又要變了,幸好沒提什麼平反。”
平反是年初的七千人大會上提出來的,這是也領導頻頻上門勸她們寫申訴的原因。
“老師啊,看來你還要夾著尾巴過日子,可千萬彆露出來了。”楚明秋歎息著調侃道。
“我看也是。”方怡快活的笑道,莊靜怡冷笑聲:“你以為摘帽了就可以無所顧忌!想得美,彆忘了,階級烙印是打下了,你說是不是,鄧軍。”
鄧軍苦笑下,方怡“垂頭喪氣”的耷拉下腦袋,隨即又昂起頭大聲說:“管他呢,隻要可以完成學業便行,我還有兩年便畢業了,鄧軍可慘了,還要學四年,畢業的時候都成老姑娘了。”
鄧軍和莊靜怡相對無奈搖頭,這方怡就是天生的樂天派,好像什麼都不在乎。
楚明秋似乎還不放心再三叮囑莊靜怡千萬穩住,現在風向已經開始變了,再不要自投羅網了。
勇子來了,他給楚明秋帶來雙棉鞋,這他媽媽替他作的,自從楚明秋說他喜歡勇子媽作的鞋後,他的鞋子便被勇子媽給包了,每到冬天必定作一雙棉鞋。
“唉,唉,你們小心點,翠兒,你看著點國榮和瓊瑤他們,彆摔著了。”楚明秋衝在院子裡玩耍的孩子們叫道。
一群小屁孩又長了,當年那個裹在包袱裡的小丫頭現在已經七歲,在十小一年級念書。小丫頭穿著湘嬸新作的襯衣正和小樹林在一塊跳繩,而來子和猛子則在一塊玩摔跤,猛子比來子要大一歲,現在念五年級了,不過,來子的基礎要紮實些,虎子從他五歲便給他打基礎,讓他紮馬步蛙跳,這幾年都沒斷過。
楚明秋在這幫小家夥眼中就如同吳鋒在楚明秋虎子他們眼中一樣,神一般的存在,他說話比他們親哥哥還管用。
快到中午的時候,真正讓楚明秋驚訝的事情發生了,楚眉回來了,而且她還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和她一同回來的還有個戴眼鏡的男生。
“爺爺,奶奶,這是我同學,他叫卓立。”楚眉很大方的給六爺和嶽秀秀介紹,六爺眉開眼笑的看著卓立,就像看著一隻鮮嫩可口的小羊羔,嶽秀秀同樣高興的和他說著話。
“這是小叔,叫楚明秋,今年念初一了。”
與很多人不同,卓立沒有多少詫異,不過他卻讓楚明秋有點意外,楚明秋怎麼看這卓立怎麼和楚眉不配。這卓立簡直便是個書呆子,據楚眉介紹,卓立今年也考上了本校研究生,他們是在學校認識的。
不過,楚明秋不太相信楚眉的話,大學同學,都五年過去了,他們在學校沒有認識,至少日記裡沒有一點征兆,鄧軍郭蘭都沒有提過,上半年的時候還沒有動靜,現在就帶回家了,這在這個時代算是快的。
讓卓立有點意外的是居然在這遇見鄧軍,鄧軍告訴他她從北大荒回來後因為身體原因住院,出院後便住到這來療養,她特彆說明這是學校同意的。
鄧軍悄悄告訴楚明秋,這卓立是烈屬,他是遼寧人,父母均在戰爭中犧牲,父親在東北民主聯軍,犧牲在二下江南的戰鬥中,母親地下工作者潛伏在沈陽,解放初期被國民黨特務暗殺。
與其他出身好的同學不同,卓立在政治上不活躍,五七年反右時幾乎沒說話。不過,鄧軍分析卓立政治上不活躍還是有原因的,他的舅舅在五四年肅反補課中受到過衝擊,僥幸過關。
“卓立雖然在反右中沒有說話,可.”鄧軍沉默了下才說:“可差點被劃成右派,因為他在看大字報時,對大字報點了下頭,不過,上麵好像有人保了他,開了兩次幫助會,他的態度很誠懇,另外就是他的烈士遺孤身份起了大作用。”
“如此說來他是個孤兒。”楚明秋摸著下頜沉凝道,鄧軍點點頭,她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他若不同意,楚眉和卓立的事就不行,難道他對楚眉的影響這樣大。
午飯是分開吃的,楚明秋和一幫子小家夥在他的院子裡鬨騰,嶽秀秀為他定了個蛋糕,這時代生日蛋糕可是稀罕物,必須提前四五天預定才有,而且價格奇貴,快趕上二十一世紀了。
蛋糕並不大,也就是七八寸的樣子,楚明秋給兄弟們分了一半,另一半留著,順子和小樹林幾下就吃了,然後意猶未儘的盯著剩下的那塊。
“舅舅,我還要。”樹林叫道,水生拍了他一巴掌,正要嗬斥,楚明秋笑著攔住他,將自己的蛋糕分成三塊,分給他和來子還有小國榮,溫言說:“剩下的是給爺爺奶奶的,還有穗兒姐你媽媽,也給她們嘗嘗,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