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學校不大，從宿舍樓出去沿著主乾道就能看到教學樓了。
康嫣頂著所有鄙視、譏諷、看笑話、看熱鬨的目光，背脊依舊筆直，臉色刷白但很鎮定的從宿舍樓大門出去。管家跟在後麵，眼底帶著欣賞，平時看小康先生拘謹有些靦腆，可真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才十七歲沒見過大風大浪的孩子，還能這樣鎮定已經很難得了。
卻不知道康嫣其實很怕，怕沒學上。
背後圍觀的同學想跟來，小六板著一張臉，第一次跟著老凱似得，沒什麼表情說：“再跟來彆怪我動手。”
小六看著小，但磨練過，發起狠來真不是這些學生能比的。看熱鬨的堪堪停著腳步，等康嫣背影遠了，才敢說話，有什麼了不起就是個賣的，搞什麼黑社會，就應該被開除。
教學樓係主任辦公室亮著燈。
上去前，管家說：“小康先生彆怕，咱們把事實講清楚就好。”
小六也在旁邊給壯膽子。
本來孤立無援的處境，大冬天的一身薄汗，可聽了兩人的安慰，康嫣略微放鬆了些，想著他沒做過，不怕這些沒有證據的事情，對，解釋清楚就好了。
辦公室在二樓。
敲門進去，辦公室不大一目了然，靠窗放了一張深色大辦公桌，後麵椅子上沒人，旁邊靠牆是一張皮沙發，前頭是茶幾，茶幾上擺著茶，裡麵香煙嫋嫋，沙發上範思明坐在那兒抽煙，旁邊站了兩個保鏢樣的人，係主任正給範思明倒茶，說：“……都是小事情，私下解決就好，不必要鬨大，我們學校校風嚴謹，真上了新聞，多影響升學率。”
範思明臉色不太好，眼底一圈青色，像是縱欲過度似得掏壞了身體，不耐煩應酬這人，換了個坐姿，結果扯動了身後的傷，臉更難看了，眼底都是戾氣。
康嫣進來，小六和管家護著跟在旁邊，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係主任見到康嫣臉一下子掉了，上下掃了眼康嫣，嘲諷：“你就是康嫣？”不等康嫣回複，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前，將桌上的照片取了，“你自己看看，學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你在外麵搞什麼亂七八糟烏煙瘴氣的，現在還帶到校園裡，你多影響同學？我們學校留不住你了。”說著扔到康嫣身上。
照片稀稀拉拉掉在地上，康嫣才看到舍友說的照片，內容不堪，都是床照大尺度，臉都是他，但他絕對沒有做過。
“這不是我，我沒做過。”康嫣否認。小六撿了張照片交給管家，管家王姨看了眼，語氣平和說：“照片有問題，小康先生沒做過，我們可以請專業人員來檢查，既然是教書育人的地方，就不能隨隨便便汙蔑同學造謠，你說是吧？”
係主任看了眼王姨，四十多的中年婦女，旁邊是個黑皮小子，沒什麼權勢樣子，於是語氣不善說：“你是康嫣的誰？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他給學校造成了多壞的影響，影響極其惡劣——”
“你少打什麼官腔，照片是假的你拿這個說事情？”小六懟了回去。
係主任氣得臉色發青，他不管照片有沒有問題，現在傳播太大了，整個學校學生大部分都知道了，尤其範先生找了過來，一副開除康嫣不然就給媒體爆料，現在的狗仔媒體可不管你照片真假，到時候傳播到網絡上，全國隻會指著他們學校罵野雞學校，他這係主任還坐什麼坐？
範先生是個難纏的，現在隻是開除個康嫣，踢了麻煩保全學校名聲，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已經造成了惡劣影響。”係主任拍著桌子，生氣說：“康嫣，這是你的學籍檔案，現在給你選擇，你自己拿走就是勸退，還是要開除你，以後沒有學籍，你知道什麼後果嗎？”
係主任隻想快點息事寧人。
康嫣憋了口氣在心口，渾身發抖，攥著拳頭，掐著自己掌心讓自己聲音不顫抖，說：“我沒做過，都是這個人冤枉造謠我的，為什麼要退學？”
沙發上的範思明自從康嫣進來後目光就一直在康嫣身上，恨不得扒了康嫣的皮。
冷笑一聲，嗓子像是壞了似得，沙啞的沒聲：“就造謠你怎麼樣？我今天放了話，這隻是第一步，臭-婊-子，我要你在北京城混不下去，從哪裡來的滾哪裡去。”
他身上遭遇的奇恥大辱，也要康嫣一一嘗試一遍。
還有那個小子——範思明目光落在小六身上，眼神狠毒，是這個小子給他喂的藥，誰都逃不掉，誰他媽都逃不掉。
範思明眼底紅血絲長滿，神色瘋狂隻想狠狠報複。
“嘴巴乾淨些，渣滓。”小六不受氣罵了回去。
兩個保鏢看向範思明，要不要動手，係主任頭大，就算出事要打架也彆在學校，出了校門他不管，趕緊忙說：“康嫣，拿著你的東西立刻離校，學費給你退了，趕緊走。”鄉下來的窮學生跟這種富二代比，係主任當然毫無疑問的拿康嫣開刀。
管家攔著發火的小六，動起手來場麵亂了，彆出什麼危險。管家瞥了眼沙發上範思明那癲狂樣子，跟這種人掙一時長短，要是出了什麼事，她怎麼跟先生交代。一手按著康嫣胳膊，溫聲說：“小康先生，咱們先回去。”
“我——”康嫣嗓子哽咽了下，不願在這兒露出脆弱樣子，挺著背脊沒再說下去，他不甘心可無能為力。
管家都明白，拍著康嫣的背，輕聲說：“等先生明天回來。小六，拿了學籍我們走。”
“宿舍東西全都帶走。”係主任想立刻甩掉這個麻煩，不想多拖幾日。
小六拿了學籍檔案，管家王姨護著康嫣出去，一路三人無話，漆黑的月色下，康嫣白著臉眼底迷茫不甘難受痛苦，揉了下眼，默默地沒有話。到了宿舍，係主任給舍管打過電話，舍管阿姨陰陽怪氣的跟著康嫣上樓，看著康嫣收拾。
宿舍裡五人都在，康嫣看到自己床鋪亂糟糟臟兮兮的，其他人解釋：“我們回來就這樣了，你電腦放在櫃子裡這些王八蛋都砸了，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