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棋鋒進去了，王翠萍有些急，說：“今天其實想麻煩你點事，你妹妹在上海沒個親人幫襯，一個女孩子在大公司受排擠太艱難了，你不是在北京麼，靈靈想去北京，大媽想讓你幫忙照看下，咱們康家孩子少，你們這一輩就是你和靈靈，都是親兄妹的，要互相幫忙的。”
康嫣想到剛才康靈惦記他家叔叔，心裡都湧起了過年發難，問：“康靈結婚了嗎？”
王翠萍被噎了下，有些凝重的搖頭，就是康靈臉色也難看許多。
“有對象嗎？要是去北京，有了對象也要顧慮對方。”康嫣不等對方問，繼續說：“北京和上海一樣，起碼房價來說差不多，上海買不起，北京是一樣的。大媽大伯你們要考慮康靈以後的發展，她要是想去北京我可以幫她一個小忙，彆的就不成了。”
康愛軍其實私心不想閨女跑遠了，這會聽康嫣願意幫忙，三人都出乎意料，以為會被拒絕的，今天來也就是碰碰運氣的。康愛軍問：“什麼？”
“我可以幫康靈爭取一次麵試機會，至於能不能進去要看康靈自己的本事了。”康嫣不喜歡大媽康靈是一回事，但他不想撕破臉，再者一個女性在小城市29還沒結婚的壓力也很大，他也願意給康靈一個向上的機會。
王翠萍不懂這些，“隻是機會啊？就不能直接進去崗位，不是說——”
“成了，康嫣願意給機會已經很好了，彆說了。”康愛軍打斷了。他知道這侄子什麼意思，沒臉要求再多了。
康靈問：“哪家公司？”
“段氏。”康嫣淡淡說道。
康靈興奮的眼睛亮了。康嫣才發現康靈變化，有了雙眼皮，會化妝了，以前有些其貌不揚現在化妝打扮還挺精乾的，算不上多漂亮。
正好段棋鋒端著草莓出來了，讓大家嘗嘗，聽到小孩這麼說也沒多說。公司的事情，他們家康總可是有權利的。結果小孩巴巴的看他，段棋鋒哭笑不得，這小孩給了權利從來不沾手。
“我來吧。”段棋鋒撥了通電話打給秘書，簡單說了情況。秘書跟了段棋鋒好多年，知道段棋鋒的為人處事，今天打這通電話而不是直接帶人空降就懂了，公事公辦唄。
掛了電話讓康靈準備下，一會會有hr電話初麵。
康靈就在院子準備，康嫣招呼大伯兩人去客廳聊，兩人對他明顯比剛才真親熱幾分，康嫣也不在意這些，他做這些隻是不想落井下石，並不要求對方感謝什麼的。
閒聊中知道康靈這幾年從北京回來後，在家裡待了一段時間然後去上海了。王翠萍和康愛軍不懂，隻說換了幾次公司，公司人刻薄康靈，康靈特彆苦之類的，工資也不漲，一個月七八千的聽著多，但是房費也貴，到頭來什麼都不剩，也不交男朋友，一個都看不上……
如果是一個公司，父母這樣講或許真的是企業文化不好，但跳了好幾個公司最後離職都是因為大家欺負康靈這個借口，這就不對了。
段棋鋒能想來等會的初麵結果。
王翠萍話音裡還有康靈去北京住康嫣那兒行不行，康嫣這個沒接話，當聽不明白，等王翠萍直接問，康嫣搖頭說不方便，家裡有孩子都是男人，對康靈名聲不好。果然這話一說，王翠萍猶豫，康愛軍先是反對了。
康嫣知道大伯骨子裡傳統才這麼說的。
段棋鋒被小孩的機靈逗笑了。
果然沒一會外頭是康靈視頻麵試說話，剛開始是中文，一會英文，然後是康靈學的小語種，康靈說的斷斷續續坑坑窪窪的，就是英語也有些不流暢，康愛軍和王翠萍就是聽不懂，這會也看出點不對勁。
人家電話裡傳來的聲說的就很順暢，他家姑娘怎麼就難住了？
王翠萍有些急，轉頭看康嫣。
康嫣英語不差，聽得七八，真心實意跟大伯說：“康靈這幾年在彆的公司情況我不知道，不過按照她的工作年份和經驗來看不應該這麼差的，比才畢業的大學生好一點，不過年輕新人聽話能吃苦，康靈現在這個年紀，她的婚姻生育麵試官也會考量的，她的能力沒有讓人忽略掉這點不足……”
“大伯，我說實話，段氏康靈進不了，我沒那麼大門路，就算進去了沒幾個月就會被炒掉的，到時候簡曆又留下難看不利於以後就業。她想去北京，就要做好吃苦重頭學習打算，或者去本市裡找份工作，這樣比較輕鬆些。”
L市現在也不差，康靈的水平去北京發展有些晚，加上康靈不是吃苦的料子，還不如去本市輕鬆安穩。
王翠萍從小把女兒當寶寵著，她心裡認為康靈是最厲害的沒什麼不會的，結果今天聽原來康靈也就普普通通，甚至還很差根本無法在大城市立足。不由想到康靈給她編織什麼賺了大錢接他們去城市裡住的夢。
現在夢該醒了，康靈已經29了，按照本地習俗已經三十一了。
康愛軍下定了主意，這次不能再聽女兒的了，老婆耳根子就是太軟了，康靈說找有錢的，誰家有錢人也不是傻子的，找閨女這樣太懶得，整天光做夢了。
果然沒一會麵試結束，康靈臉色很難看，她覺得自己被刁難了，一定是康嫣給她下絆子，一直看王翠萍，意思讓王翠萍說話。王翠萍想著康嫣剛才的話，靈靈找個市裡工作，再結個婚生個娃娃，他們兩口子也齊全了。
去北京乾什麼啊，天高路遠的，靈靈還要受委屈。
想到這兒王翠萍打定主意當沒看到。康愛軍則是帶著老婆孩子回去了。
等肚肚上小學六年級時，康嫣再次回到老家，才知道康靈一年前結婚了，小城市一直等到三十三四，同齡沒結婚的少，要不就是男孩家裡情況不好康靈看不上，最後找了個二婚的，沒孩子是個小乾部，家裡市裡家底不錯，就是婆婆厲害，不過康靈也不是省油的燈，一起熬著了。
同年年底，紐約的藝術館裡一個畫展廳是以康嫣命名的，雖然隻有一周，這是康嫣所有的畫作展示。
包括那副現在炒到了天價的《墳》，擁有者伯特先生很闊氣的友情貢獻出展覽。
第一天展示康嫣到了，段棋鋒就在人群中看著閃閃發光的小孩。
“華人年輕畫家很帥氣的，年輕才華橫溢，我最喜歡的就是他的《墳》了，那一時期還有兩副，光明黑暗混合著，又壓抑又充滿希望……”學生興致勃勃的小聲討論著。
她同伴說：“是啊，之後他的作品就好溫暖，好有力量，當然這也很好，給我不同的感受，我低落時好喜歡看他的畫。”
“創作《墳》時康23歲，我想他那時候遭遇了什麼，但是之後的作品能看出他真的很幸福。”
“那段時期太短暫了。”
畫迷們有些感歎。
段棋鋒聽了，攬著小孩的肩膀，望著那副《墳》，說：“我還覺得那段時間太長了，不應該讓你——”
“叔叔。”康嫣打斷了，眼裡帶著小星星，眼睛笑彎彎說：“之後的每一天有你陪著我都很快樂的。”
段棋鋒也笑了，低頭親著小孩。
“嫣嫣會歡樂一輩子的。”
因為叔叔會陪著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