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柏向偉、江維以及宋雅萱,正在一處公寓樓裡見麵。
宋雅萱和柏向偉都坐在沙發上,江維則站著,將他和江灼的對話經過完整地講述了一遍。
宋雅萱冷冷地說:“你知道錯在哪了嗎?”
她保養得宜,妝容精致,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了,但乍看上去還仿佛隻是三十來歲的模樣,隻是對待兒子的態度十分嚴厲,絲毫看不出來半點慈愛。
江維低著頭,“嗯”了一聲。
宋雅萱皺眉道:“你真是什麼都做不好,當初不是已經檢查過周圍,確定絕對沒有攝像頭的嗎?他那錄像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
江維握緊了拳頭,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媽,對不起。”
柏向偉在旁邊說道:“雅萱,這事也不能怪二少,誰也沒想到江灼那麼沉得住氣,手裡有視頻還要留到現在才發出來……隻能說找來的人辦事不仔細。”
宋雅萱還真給了柏向偉幾分麵子,沒再繼續說什麼,讓江維坐下了。
柏向偉這次過來主要也是想試探一下她的態度,並沒有透露自己跟江灼見過麵的事,似是無意一般問道:“這件事總得有個結果,那麼咱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呢?”
自從江灼的父親去世之後,宋雅萱這麼多年一直將生活重心放在管教兒子上麵,單身寡居,直到三年前認識了柏向偉。
這個比她小了十來歲的男人知情識趣,很討人歡心,宋雅萱對他也有幾分真感情,否則在目前這樣忙亂的情況下,她也根本就不會抽時間跟柏向偉見麵。
她聞言說道:“我已經提議,一天後召開公司的董事會,討論公司當中一些業務範圍的變動。”
柏向偉和江灼一愣,隨即都明白過來了宋雅萱的意思。
她這樣急著召開董事會,說白了就是要進行公司幾方勢力的重新劃分——宋雅萱恐怕是想乾脆在事情的真相完全水落石出之前,徹底削弱江灼的權力。
如果這事讓她辦成了,那麼之後景越山莊的風水問題能不能調查出真相,就都不重要了。
柏向偉想明白這件事之後,不由暗自心驚。
對於宋雅萱和江維來說,是為了架空江灼,在江家的公司中占主導地位,可是對於他柏向偉來說,還需要維持自己的人設和人氣,宋雅萱的做法,不就等於把他當成棄子了嗎?
果然,宋雅萱緊接著就跟他說:“開董事會那天下午,你把各種通告都推掉,到時候要在會上問責,討論景越山莊那件事,公司可能需要連線你了解情況。該說什麼,你知道吧?”
柏向偉頓了頓,說道:“你有確定的把握能對付得了江灼嗎?”
宋雅萱皺了皺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柏向偉道:“我覺得咱們低估他了,這個小子絕對不簡單。現在和剛開始的情況不一樣了,他正在一點點翻身,輿論也不是一邊倒的形式。在這種情況下,要是還死咬著絕戶地的事情不放,很有可能變成咱們自己的把柄。”
“你胡說什麼!”
宋雅萱斷然道:“當初的微博你已經發出去了,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我這些年最好的時候都耗在江家上麵了,好不容易江鬆一死,難道還要我看自己繼子的臉色討生活?那怎麼可能!”
聽到宋雅萱的話,柏向偉的心涼了大半,他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從頭到尾,背後指使和安排一切的人是宋雅萱,他卻是負責站在明麵上衝鋒陷陣的,結果現在,宋雅萱根本就沒打算管他的死活,隻把他當成一個玩物,一件武器。
在她眼裡,萬一這件事最終失敗了,最大的代價也不過是柏向偉身敗名裂,宋雅萱依舊可以沒事人一樣過她的闊太太生活。
她願意的話,可以養著柏向偉,不願意了,隨時可以把他掃地出門。
原本在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江灼找過自己的事情,但在這一刻,柏向偉覺得,自己應該做出選擇了。
自從江老去世之後,不是生病就是處理亂成一團的家事,江灼一直沒有休息好。喝了點酒之後,反倒踏踏實實地睡了一夜,第二天睜眼睛的時候,竟然都已經中午了。
太陽隔著窗簾縫曬進來,灑了一床,江灼坐起來懵了一會,從枕邊撈起手機看了看。
上麵有公司秘書打來的兩個未接來電,見他沒接,就又發了封電子郵件告訴江灼,第二天的下午公司會召開一個董事會會議,針對江氏的一些業務範圍變動進行討論。
江老去世之後,很多事情都要重新安排,董事會會議的時間是定好的,但這回看樣子,是會議內容有了一些調整。江灼看過之後,回複自己可以到場,就放下手機洗漱去了。
嚴格的說起來,江家並不是依靠經商起家的,他們從祖上開始就一直世代從事風水行當,中間幾經波折,到了後來,一來積累了一定資金,二來也是為了順應時代潮流,便成立了公司,主要發展房地產,玉石等與風水有關的副業。
幾代經營下來,公司已經上了軌道。如果不出意外,自然有經理人們負責打理,董事長隻需要過目重要的文件,做出一定決斷,便足以使公司正常運行下去。
當然,江老去世的突然,很多權力的轉接和分割都不明確,公司的運行模式肯定也相應地受到一定影響,安撫人心、分割權力,都是當下要處理的問題。
江灼洗漱一番穿戴整齊之後,保姆也敲門進來,叫他吃飯。
江灼答應一聲,問道:“焦姨,飄飄……那個,宿川呢?”
焦阿姨道:“一大早就走了。我留他吃飯,他說有事,讓彆打擾你休息,我怕耽誤他工作,也沒攔著。”
江灼點了點頭,他知道雲宿川剛回國,各方麵都要安頓,估計事也不少,就沒再給他打電話,倒是目光一轉,看見自己對麵的牆下落了一地灰,奇怪道:“這是什麼?”
焦阿姨一看,也挺納悶:“昨天晚上剛給你打掃了房間,還沒有呢。你去吃飯,阿姨掃掃。”
江灼道:“沒事,焦姨你先吃飯吧。”
焦阿姨出去之後,他走到牆邊抬頭看看,這麵牆上原本掛了一副三清小像,是江灼自己閒來無事臨摹的,現在畫像不見了,地上落的正是殘灰。
他捏起一小撮灰撚了撚,上麵沒有邪氣,再說他們家外麵都有八卦陣,尋常的什麼妖魔鬼怪也不可能進來。
江灼皺了下眉頭,先把這件事存疑,他還惦記著得把前一天跟雲宿川提到過的宋雅萱和江老簽那份協議找到。
雲宿川說他們家的書房裡麵有個保險櫃,問江灼協議是不是在裡麵,江灼自己都沒有印象,吃過飯之後去書房轉了一圈,也沒看見。
他在屋子中間想了一會,問道:“有會說話的嗎?”
沒有東西理他。
江灼道:“我不是要趕你們走,我要找一個保險櫃,舉報有獎,自薦翻倍。保險櫃,你在嗎?”
這回在片刻之後,一個聲音弱弱地說道:“我在。”
江灼循聲找過去,發現一排紅木書櫃的後麵居然有個壁櫥,保險櫃就放在櫥子裡麵。
這玩意會說話,他連□□的環節都省了,直接跟保險櫃問了密碼,果然找到了江老和宋雅萱在江灼父親剛剛去世的時候簽訂的那份協議書。
江灼把東西翻了一遍,輕輕舒了口氣。
每天下午剛上班的那一陣,是人一天當中最困的時候。在華盛大廈的前台處,接待員曹嫻起身衝了一杯咖啡為自己提神。
這一陣子江家的事情在外麵鬨的沸沸揚揚,引發了公司股價下跌等一係列反應,連帶著內部高層也因為江維和江灼兩兄弟的不和,察覺到了風雨欲來的味道。
反倒是對於他們這些小員工而言,工資照發,日子照過,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
因為今天下午有董事會,部門領導專門叮囑了職員們要打起精神,曹嫻的工作狀態比以往都要認真,喝完咖啡之後,就開始整理訪客資料。
門口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她抬眼一看,隻見又有人進公司了。
這人進門的時候身邊就帶了好幾個人,一露麵又有幾個保安快步迎上去,前呼後擁地將他接進來。這些人擋在外圍,曹嫻一時也沒看清楚來的人是誰,直到對方走到了麵前,她才發現那是個一身黑色西裝的年輕帥哥。
這個年紀,再加上公司裡麵其他人的態度……
她想起曾經看過的照片,一下子反應過來,連忙道:“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