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胖胖一邊在池塘裡麵沉底, 一邊驕傲地問江灼:“怎麼樣,叔叔配合的好不好?”
江灼:“魚死了好像是翻肚皮浮在水麵上吧……你真是魚?”
魚胖胖:“……不好意思啊,第一次自然死亡,以前沒經驗。”
幾秒種後,旁邊有人驚呼起來:“看呐,那隻錦鯉翻白了!為什麼啊!”
雲宿川盯了一會畫裡的大肥魚,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頭:“按照剛才的解釋, 肯定是因為這幅畫本來就是贗品,所以蓮花在池子當中生長的方位,以及鯉魚的顏色大小、池塘的形狀等等都不夠規範, 錦鯉圖也就發揮不出應有的效力。”
他虛心地詢問江灼:“我說的對嗎?”
江灼道:“雲少董見微知著, 真是太聰明了。”
雲宿川唇畔含著笑:“過獎。”
魚胖胖翻著肚皮,翻著白眼,艱辛地抱怨道:“尊重一下老人家, 先給我個地方住行嗎?”
此時收看直播的觀眾倒比剛才慈善晚會剛剛開始的時候還要多, 彈幕也幾乎蓋滿了屏幕:
“這兩個人一本正經說話的樣子讓我好不習慣, 總覺得有點想笑是怎麼肥四?”
“話說我好想看那幅傳說中的真正錦鯉圖是什麼樣子啊!”
“現在小勺哥已經進行了錯誤答案論證,按理說還要有一個正確演示才好。要不然大家以後還是很容易被誤導的。”
“可是怎麼進行正確演示?原作很有可能都被苗翰亮給毀了。”
苗翰亮看看這個, 又看看那個, 目光中儘是狐疑之色。江灼和雲宿川這回說話時倒顯得一本正經,但兩人關係好那可是公認的事, 他很懷疑自己被一唱一和, 合夥給驢了。
但緊接著, 江灼接下來的舉動證明了苗翰亮的錯誤, 不管有沒有人針對他,最起碼苗翰亮自己畫的這幅畫一定是有問題的。
江灼問展廳經理:“請問這裡有筆墨嗎?”
當著雲宿川的麵,經理辦事非常賣力,不管有沒有,先就滿口答應,然後匆匆找到手底下的員工,連忙以最快的速度拿來了筆墨。
江灼沒再說什麼,拿起毛筆之後沾了點墨,提腕凝神沉吟片刻,先是在圖畫西側添了朵蓮花,又將畫中錦鯉的鱗片重新用金墨淺淺上了一層色。
攝像頭對準畫麵,力圖拍攝的清清楚楚。隻見他的畫法簡約,不過寥寥幾筆,種種物象已經躍然紙上,卻是與苗翰亮之前畫出來的整幅圖完全搭配和諧,筆法畫風都十分一致,一看就是傳承自同一個人。
苗翰亮表情尷尬,但這個時候沒人有心情注意他,屏幕前的觀眾們都瞪大了眼睛,隻見隨著江灼把毛筆擱在旁邊的筆架上,重新拿出鏡子,整幅畫瞬間“活”了起來!
池塘中水波粼粼,在畫卷上方日光的投映下,閃出五彩的光暈。一尾金色的鯉魚暢快遊於水中,倏忽來去,魚尾甩動,濺起晶瑩水珠,落於亭亭清荷之上。
當看到這一幕場景的時候,屏幕前的觀眾們隻覺得頭腦中仿佛瞬間湧入了某種清涼之意,仿佛自己也已經身化遊魚,在水波的撫摸之下肆意徜徉,寵辱皆忘。
但聞蓮香隱隱,但覺清風徐徐,但感湖水清涼。
“嗒。”
正當如癡如醉的時候,一聲輕響傳來,原來是江灼把鏡子放下了。
觀眾們如夢方醒,再重新看去,攝像頭已經挪開了位置,錦鯉圖上的金光消失,似乎已經恢複了原狀,連上麵的具體畫麵都看不清楚了,讓人隻感覺心底空落,茫然若失。
“就是這樣。”江灼簡單地說,“每個細節都有可能影響整幅圖畫的氣場,所以轉發一定要謹慎。人生不可能靠幾張幸運圖片改變大局。”
魚胖胖覺得自己很多年都沒有在這麼清澈的水中暢遊過了,甩著尾巴附和:“是啊是啊,愚蠢人類。”
愚蠢的人類們正在感歎中:
“臥槽太神奇了!”
“所以說江小勺果然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哎。”
“快截圖,轉發這條魚,轉發這條魚肯定沒問題!”
“我靠截圖保存失敗,是我手機有問題嗎?”
大家叫嚷一通,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是自己的設備問題,而是這幅誘人的大鯉魚圖根本就不讓保存,想來是江灼不願意沾上整件事的熱度,所以故意為之。
從他剛開始參加穿越者大賽起,一直到現在為公眾所熟知,以江灼的顏值和迅速攀升的知名度,如果趁機進入娛樂圈或者成為網紅,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而他既然沒有選擇這條路,便也不願意出這種風頭。
江灼雖然不認魚胖胖這個叔叔,但畢竟也是認識多年的老熟……魚,他也不能坐視對方被賣,於是跟雲宿川商量,這幅畫就算他買下來的,所得款項全部用於捐獻,一會就不拿去參加拍賣了。
雲宿川笑道:“進了我這一畝三分地還用你花錢?也太不把人當兄弟了,畫你要就拿去,我那還有幾樣古董,一會換個展品就行了。”
江灼也是一笑,就沒再跟他客氣,把畫拿走了。
觀眾們發現視頻不能截圖,本來一開始還覺得很遺憾,但江灼站在聚光燈下的樣子非常動人,眉梢微微揚起,唇角若噙笑意,有幾分意氣飛揚的從容態度,於是又讓人覺得,好像不看錦鯉也沒什麼要緊了。
帥哥重要,帥哥重要。
江灼暫時去安放魚胖胖的時候,雲宿川把玩著剛剛還回來的小鏡子,不知道在想什麼,片刻之後,衝著身邊一個不停擺弄手機的年輕小夥子說道:“你的相片沒保存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