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高一米八五的肌肉型男捏著衣角說出這樣的話來,彆人礙著禮貌沒好意思說什麼,蘇戴的拖把都先受不了了,拖把頭上的每根布條仿佛都寫滿了嫌棄:“哎嘛,惡心死我了。”
它這麼說,旁邊的掃帚可不樂意聽了,細聲細氣地罵道:“行了吧,你一個墩廁所的還挺事逼,呸!”
拖把和掃帚吵了起來,然後一起被蘇戴拖著,陪嶽庭飛去完成任務。
嶽庭飛接收到的指示是“給703二號床的病人打針”,病房的位置離他們不遠,拐個彎就到了。
作為“心臟病患者”迷諾的主治醫師,嶽庭飛的這個病人也是因為心臟病入院的。當他們進到703病房裡麵之後,果然見到那位病人靜靜地躺在二號床上,這也是他們在進到這間醫院以來看見的除了七名嘉賓以外的第一個“活人”。
江灼一開始還以為這位病人會是一名NPC式的人物,會給他們提供一些有用信息,結果一看才發現,這位活人狀況不佳,完全處於昏迷狀態,根本無法交流。
身下雪白的床單愈發襯的他臉色青黑,瘦骨嶙峋,眼睛緊緊閉著,整個人卻在微微地抽搐,嘴裡不知道在呢喃什麼,十分恐怖。
雲宿川竟然覺得這場景有點眼熟,於是要了隻塑料手套帶上,扒開對方的嘴一看,隻見病人長了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他自語道:“我怎麼看著跟要發生異變似的呢?”
迷諾本來以為給病人打針不算什麼難事,結果沒想到似乎又有麻煩發生了,在旁邊呆滯地問道:“異變是什麼?”
李清佳很想說話,張了張嘴,想起自己的高冷人設,又閉上了。
“這個我知道。”蘇戴道,“生化危機裡麵那種喪屍什麼的,就長這樣。”
迷諾:“……啊?”
不是吧,鬨鬼什麼的本來已經很可怕了,怎麼還扯出來喪屍片了呢?
嶽庭飛的手裡有這位病人的病曆資料,翻出來照著上麵編造的情況念道:“這位患者是在進行藥物治療的時候不慎受到感染,身體多處器官發生病變,生成新型病毒。目前感染源尚不確定,隻能勉強使用其他藥物抑製病情。”
他看了一眼旁邊托盤上放著的針劑,針頭上明晃晃的銀光差點亮瞎嶽醫生的狗眼。
“……現在這一針,是他這個療程中的最後一針,打下去之後,要麼就是痊愈,要麼患者整個人都會發生更加嚴重的異變。”
眾人:“……”
不用猜了,痊愈是不可能痊愈的,異變是肯定會發生異變的。
迷諾心裡有點虛:“嶽醫生,這針必須打嗎?能不能有什麼……更保守一點的治療方案?”
他清了清嗓子,又清了清嗓子,生硬地補充道:“我主要是怕你會有危險。”
嶽庭飛苦大仇深地說:“我一個當醫生的,就是要救死扶傷,隻要有一線希望,總要努力嘗試一番。”
迷諾:“……”對了,忘了他是聖父設定。
嶽庭飛一邊聖父一邊在心裡哆嗦,媽的真的好害怕嗚嗚嗚嗚。
他顫抖著手拿起注射器,裡麵也不知道兌了什麼東西,裝的是一種鮮紅色的液體。他稍一用力,針尖上就被擠出一滴紅水來,“吧嗒”一聲落在白色的床單上。
嶽庭飛喃喃道:“多虧了父母的關心、人民的養育、國家的栽培,我才能成為一名醫生。我要回報祖國,回報社會,回報人民群眾,發揮不畏艱難的精神,為了事業奉獻一切。我一點都不害怕病人會異變,隻要他有一線生機,我就應該嘗試,我這就給他打針,打完了針,或許就能拯救一條鮮活的生命,這是我最大的榮耀,即使壯烈犧牲,我也不會忘記……”
其他人:“……”
嶽醫生真人不露相,他上學的時候政治成績一定很好!
嶽庭飛舉著枕頭,對準病人的手背:“我、我、我……”
他這邊還想說點什麼給自己鼓勁,江灼已經徹徹底底的不耐煩了,忽地從旁邊抓住嶽庭飛的手,直接把著他把針頭紮進了病人的手背。
嶽庭飛:“……”
啊啊啊啊就這麼紮進去了!
【哈哈哈哈哈,暴躁小勺,在線打針。】
【我特意倒回去看了看,小勺子肉眼可見的不耐煩啊,笑死了。】
【話說那個嶽庭飛有點可愛呢,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2333333。】
【表情包的好素材,截圖了。】
【話說我有點害怕啊,有種病人會突然從床上蹦躂起來的預感。】
病人雖然做的很真,但能在這裡出現,肯定就是假的,江灼紮針的時候也沒對準血管,直接就把藥水推進了病人體內。
雲宿川低聲道:“其他人都離病床遠點。”
大家都很聽他的話,聞言齊刷刷都躲到雲宿川身後去了。
輪椅很不高興:“怎麼這樣呢?怎麼遇到點危險一個兩個三個都往我後麵躲呢?我做錯了什麼?我隻是一把柔弱輪椅啊!”
在現場嘉賓和直播間觀眾們緊張地注視之下,整整一管的紅色藥水都被推進去了,嶽庭飛手指發抖,江灼鬆開他之後,針管就落到了地上。
但沒有人去管那隻已經廢棄的注射器了,病人並沒有像他們想象中的那樣暴起,反倒隨著藥水推進去的進度緩緩睜開了雙眼。
嶽庭飛緊張地說:“怎麼回事,活了嗎?”
病人目光呆滯地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蘇戴道:“要不,你關心關心他?”
嶽庭飛覺得他可能要反思一下自己的人緣了,這個安排角色的人好像和他有仇,弄來弄去,似乎醫生是所有人當中最慘的,什麼破活都得他出頭。
他湊近那名病人,深吸口氣麵帶微笑,用溫和動人的語氣問道:“這位患者,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病人的眼珠子轉了一下,目光慢慢移到嶽庭飛的臉上,然後竟直挺挺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的動作就像在後背上安了個彈簧似的,要不是江灼眼疾手快,在後麵拎著嶽庭飛的領子拽了他一下,兩人就親上了。
隻聽那個病人用嘶啞的嗓音直愣愣地說了一句:“我死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沒有了下文,雲宿川道:“沈護士,你聽聽他還有沒有心跳。”
沈子琛脖子上掛著聽診器,聞言覺得有點惡心,離得遠遠的,伸長胳膊用聽診器在病人身上移動了幾下,然後說道:“有。”
雲宿川便跟那個病人說:“你沒死。”
病人激動道:“我死了!我就是死了!你這個沒良心的王八蛋,始亂終棄的渣男,當初要不是你甜言蜜語,我他媽才不跟你。你把老娘騙到手玩夠了,又嫌我不會生兒子,找了那個小狐狸精放家裡養著……”
雲宿川長這麼大以來,還是頭一回被人指著鼻子這樣痛罵,特彆罵他始亂終棄的還是個胡子拉碴麵色如鬼的中年男人,當時都愣了。
結果聽到後麵那句“找了那個小狐狸精”,他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鬼使神差地看了江灼一眼,然後發現其他嘉賓也下意識地朝著江灼望去。
江灼後知後覺地抬頭:“……你們都看著我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