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啦啦啦……抱著空繈褓的女人要來找你……
鐵鍬剜開地上的泥土,她在血泊中嘻嘻地笑。不要碰到,不要碰到,她會撕碎你的皮肉……”
“啦啦啦……啦啦啦……來呀,來呀,我們在這裡等你……”
歌聲戛然而止,然後燈光一下子亮了起來,照亮了在場每一個人慘白的臉。
雖然醫院設施陳舊,頭頂上所謂的“燈”就隻是一個嘶啦啦亂響的燈泡,但這難得的光線還是給沉浸在恐怖中的人們帶來了一點的溫暖。
江灼和雲宿川這兩個靠山在大家最恐懼的時候缺德的雙雙遁了,剩下一幫人害怕的沒辦法,都將目標轉向了高大健壯的蘇戴,燈亮的時候四個人八隻手還抓在他的身上,把蘇戴揪的像條奄奄一息的章魚。
雲宿川笑起來,說道:“蘇哥,你膽子真大。”
他話裡有話,因為蘇戴在台本中的設定就是一個“膽小的清潔工”,不能ooc,蘇戴也知道這一點,剛被鬆開,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聲音發顫道:“嚇死我了。”
蘇戴這可也不全是裝的,作為一個普通人,他確實害怕。剛才歌聲一響起來他的腿就軟了,隻是被這麼多人拽著,想坐都坐不下去。
沈子琛笑道:“不好意思啊蘇哥,我這是拽錯了人。剛才本來想找江灼,結果沒想到他倒跑一邊去了。”
他有心跟江灼交朋友,但是對方實在是太冷淡了,又總是和雲宿川形影不離的,沈子琛連話都沒跟江灼說過幾句。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救人,還以為對方會因為他的英勇有所觸動,結果反倒還被教育了。
簡直不正常!
以他的身份,隻要招招手就有大把的人過來討好,根本就用不著上趕著去找什麼人交朋友,這還是頭一次主動。實在是因為江灼的命格太誘人了,但說實話,這人難搞也是真的難搞。
他看的時候兩個男人交朋友,最快速的方式一般都是一起救了人或者經曆過危險,從此以後就誌同道合肝膽相照,有時候其中一個人莽撞一些,反倒更容易讓彆人覺得他胸無城府,值得信任。
就算上虛構的成分比較多,但道理確實是這麼回事,沒道理江灼不買賬啊。
沈子琛琢磨著就算他之前一時想差了,不自量力地救人失敗,大概以江灼嚴謹的性格不喜歡這種魯莽的行為,那人都愛聽好聽的話,誇他總沒錯吧。
沈子琛接著自己剛才的話往下說:“當時燈一黑我就想,一定要跟江灼離的近一點,隻要站在他旁邊絕對有安全感,可惜沒找到你。”
江灼道:“你怕黑?”
沈子琛道:“嗯,我從小就這樣。現在偶爾有時候還讓我哥陪我在一個房間睡覺呢,醫院裡這麼恐怖,之前我還發愁要怎麼辦,幸好碰見你了。等以後有機會你也經常來我家做做客,說不定我就不會害怕了,哈哈哈。”
他出道幾年,十分清楚自己的形象定位,也知道怎樣做能夠讓人喜歡。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江灼,眼中滿是欽佩依賴,言語間又輕描淡寫地點出了自己的軟肋,要是他的粉絲們在這裡,一定會嚷嚷著“好心疼”了,可以說非常有技巧。
江灼果然也聽進去了,態度沒有之前那麼冷淡,認真地說:“你這應該屬於心理疾病的範疇,我去估計沒用。找醫生看過嗎?”
沈子琛:“……”
彆說他了,明知道江灼沒安好心的雲宿川都差點笑出來,好不容易才忍住。
迷諾還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的,好奇道:“怕黑這種事,能通過藥物抑製?”
他想著他膽子小,是不是也能治治。
江灼道:“主要是像沈子琛這種情況不正常,哪有人二十好幾了還會晚上睡覺都得陪著的,很有可能是原來受過刺激,心理不健康。”
他對麵色僵硬的沈子琛建議道:“其實如果你覺得特意找醫生治療很麻煩的話,也可以用不著那麼費事。回家之後每天讓你家人把人鎖在廁所裡兩個小時彆開燈,過兩個月膽子就練出來了。
沈子琛的眼角抽搐,最終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好不容易維持住了自己的表情,說道:“是嗎,以後有機會我試試。”
艸,他真的快受不了了,這什麼人啊!
江灼睫毛微抬,在沈子琛看不見的角度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心道我看你忍到什麼時候,這樣倒也挺好玩的。
大概是平時他表現的太過高冷,熟悉的朋友都知道江灼隻是人懶不愛說話,但內裡是個非常伶牙俐齒且有點小狡猾的人,在外人眼裡,他卻冷淡的近乎刻板了,鋼鐵直男人設的濾鏡立在那裡,推都推不翻。
在場的除了雲宿川之外,誰也不會想到江灼竟然會故意耍人,都覺得他說那番話是真心實意地給沈子琛提建議。
沈子琛還能說什麼呢?
直播間的觀眾們旁觀者清,發現兩人氣氛微妙。鏡頭從旁邊的雲宿川身上掠過,正好捕捉到他麵無表情地冷冷盯了沈子琛一眼。
這個疑似修羅場頓時讓觀眾們振奮起來。
【等等!倒回去看飄飄的表情,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哈哈哈,川哥是不是看沈子琛跟小勺子說話,生氣了呀。】
【我大概是個憨憨,一開始還沒覺得怎麼樣,結果川哥這個微妙的表情,讓我頓時覺得……沈子琛對小勺子……很不一樣。】
【對對對,怎麼說呢,我覺得他就像是要刻意地去討好江小勺似的。】
【難道沈子琛暗戀江小勺?啊啊啊感覺自己好像真相了!】
【其實我覺得不像,因為他看小勺子的時候,一點都沒有那種很甜蜜很喜歡的感覺。但除此之外我沒辦法解釋,因為沈子琛對其他人的態度明顯不同嘛。】
跟江灼那種對所有人一視同仁的疏淡不同,沈子琛和其他人說話的時候,語氣中總是帶著一種無意識的傲慢。他未必不知道,但是他不在意彆人會不會因為自己的話而不快。
比如說剛才危險的時候他拉著蘇戴不放,燈亮之後又說自己拽錯人了,還是江灼更有安全感,蘇戴肯定不可能愛聽,隻不過是不表現出來而已。
這樣的對比之下,沈子琛對江灼那種示好就格外明顯了。不過以他家的財力地位,和他那高高在上的性格,大家又想不出來沈子琛這樣做的原因,隻能勉強歸結為愛。
感受到雲江CP之間即將出現第三者的恐懼,觀眾們都不樂意了。拿雲飄飄去跟沈子琛比,簡直都是對他的一種侮辱。
【啊啊啊啊不會再次發生天降勝竹馬的慘案吧?媽媽不同意這門親事!】
【川哥的眼神是真能感覺到愛,所以才會明知道不可能也要嗑雲江嗑到上頭,沈子琛那邊我是真沒看到。絕對不吃這對!】
【雲宿川你太慫了,你要加油啊,老娘都想替你把小勺子給上了!】
有人著急上火,也有人絲毫不擔心:
【話說不明白你們在急什麼啊,小勺子的態度分明是不打算給沈子琛半點眼神嘛。】
【哈哈哈哈哈想起他們倆剛才的對話我又想笑了,宛若千年的狐狸精遇上了鋼鐵直男孫悟空。】
【當白蓮婊遇上冷漠殺手江小勺,又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呢?(*/ω\*)】
李清佳道:“說真的,我剛才還以為黑暗中會又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冒出來,沒想到隻是唱了一首歌而已。難道是歌聲中還有什麼深層含義嗎?”
江灼道:“有。”
他說的如此肯定,就連雲宿川都把注意力從可惡的沈子琛身上移開了,問道:“你說的是‘抱著空繈褓的女人要來找你’?”
江灼道:“嗯,這句是突破口。因為不久之前迷畫家剛剛說過,他的遠房表姑沒有生育能力,我覺得這一點恰好可以跟‘空繈褓’三個字對上。而且她又是死在這家醫院裡的,很巧不是嗎?”
雲宿川慢慢頷首,抬眼跟江灼對視,說道:“或許不光是死在這家醫院裡,而且是就死在這張床上。”
他的話幾乎讓其他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朝著二號床的位置看了一眼,那名神誌不清的病人如同一句陰森的雕像,依舊直挺挺地坐在床上,一股難言的恐懼在空氣中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