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莊周夢蝶(六)(1 / 2)

錄像帶放映時間不長, 結束之後,舒年盯著屏幕發了會呆,才把兩盤錄像帶都裝進了背包中。

幾年前, 他與左朝見在夢中相見的次數越來越少,意味著左朝見的心理創傷在逐漸恢複, 所以斷了聯係後,他以為左朝見已經不需要他了, 從未想過這幾乎要了左朝見的命。

想到如今左朝見早已死去,舒年更是情緒低落, 現在他能做的也隻有把錄像帶拿回去,以後多陪左朝見說說話了。

收拾好東西, 他拿出手機查看地圖, 放映廳再往前走,應該是一個巨大的蝴蝶溫室, 占據了整棟超過五分之一的麵積。

透過玻璃製的牆壁,可以看到溫室內種滿了高聳的熱帶植物,奇怪的是,這幾個月來無人照料,植物竟然還沒有枯萎,反而瘋狂生長,比原先更茂盛了。

溫室的構造比較奇特, 一樓沒有門, 必須從二樓才能進入, 順著□□走到地麵。

舒年轉身離開放映廳, 來到通向二樓的旋轉樓梯。樓梯建造得很寬敞, 寬有兩米, 螺旋向上, 半空中懸掛著美麗的蝴蝶標本。

“嗒、嗒……”

腳步聲落在空蕩蕩的樓梯上格外明顯,舒年走到一半,突然注意到牆壁有異樣:在牆麵相交的縫隙之間,竟然散發出了濃鬱的陰氣。

牆後有東西。

舒年貼近牆麵,粗略地看了看,沒看到開關,就放出了幾個小紙人,讓它們做更詳細地檢查。

小紙人蹦蹦跳跳,在牆角找到了一處不明顯的凹痕,還有一個鑽進牆縫,回來時向舒年反饋牆後是一個密室。

師兄會在密室裡嗎?

舒年俯身檢查凹痕,這個凹痕的形狀很奇怪,坑坑窪窪的,很不平整,有些像是人類的齒痕。

是人造的痕跡。

舒年摸了摸,正思索著,忽然聽到頭上轉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

從二樓下來的人是模特,她依舊是醉醺醺的樣子,渾身酒氣強烈,走路東倒西歪,險些從樓梯墜下去,還是舒年將她一把扶住,她才幸免於難。

“謝謝。”模特擺了擺手,靠牆站好,吐出一口酒氣。

“你有沒有看到我師兄?”舒年問她。

“你師兄?沒有。”模特搖頭,“他不見了?”

舒年點頭,模特攤開手,再次表示自己沒看見,又說:“我看到你在研究鑰匙孔,你發現後麵的密室了?”

“鑰匙孔?”舒年指著那處凹痕,“你說它?”

“嗯。”模特點頭,“是鑰匙孔,我拿到了它的鑰匙。”

舒年不由意外。他之所以能發現這間密室,是因為他看到了擴散的陰氣,可身為普通人的模特又是怎麼發現的?她甚至還知道凹痕就是鑰匙孔。

而且她被蝴蝶包圍並失蹤後,一直活到了現在,身上沒有任何傷痕。

舒年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審視的意味,模特展顏一笑,開口說。

“我很可疑吧?其實沒什麼好奇怪的,我是趙澎的情婦啊。”

她打開手機,給舒年放出了幾張照片,都是她和趙澎的不雅照,舒年馬上把她的手推了回去,叫她不要再展示:“我相信了。”

模特笑了起來,好像完全不在乎當著上億觀眾的麵暴露自己的**。

“沒事,你們隨便看,反正我馬上就死了。”

她笑靨如花,眼瞼緩緩爬出了蟲子,隨手撕開皮膚,裡麵也全都是蟲卵和蟲子。

讓人頭皮發麻的景象,她卻似乎習以為常,猛地灌下幾口酒,又將酒灑在傷口上,這些蟲子好似喝醉了,“劈裡啪啦”地掉了下去。

“我從半個月前就是這副鬼樣子了。”

她說:“還沒死透全是靠著喝酒,酒精有抑製這些蟲子的作用,不過,馬上也就撐不住了。”

模特目光死寂地看著牆壁:“我給他當情婦,是想找到我的男朋友,可他已經死了,他的遺物就在牆後。”

“趙澎喝醉了,不小心說漏了嘴,他會留念每一位博物館的‘訪客’,把他們的隨身物品收集到秘密房間裡。”

“而所謂的‘訪客’——沒錯,進入這座博物館的人有很多,但沒人能活著出去。趙宇傑的媽媽、我的男朋友,他們都被趙澎殺了,成了怪物的食物!”

說到激動處,她咳嗽起來,不停地吐出黏糊糊的蟲卵,舒年遞給她符水,被她拒絕了:“不用了,我喝酒。”

她狠狠地灌了幾口酒,又從挎包裡掏出一小瓶酒扔給舒年:“這個送你,留著吧,挺管用的,你用不上也可以給彆人。”

舒年頓了頓,沒有回絕,將酒收下了:“謝謝。”

模特搖搖頭,掏出一串奇怪的東西,也一並交給了舒年:“這是開啟密室的鑰匙,你來開門,我手抖,對不準鑰匙孔。”

舒年接過鑰匙,低頭一看,所謂的“鑰匙”竟然是一串人類的牙齒,足足有幾十個,應該是從受害者的口腔中□□的。

他挑出了與齒痕對應的牙齒,按照凹痕扣了下去,隨著輕輕的轉動,牆壁“轟隆”一聲打開了,露出了隱藏的密室。

光是這把人類牙齒鑰匙,就足以看出趙澎是個心理極度變態的人,然而密室打開後,裡麵的景象還是出乎了舒年的意料,也在直播間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密室很大,裝滿了玻璃罩子,每個罩子裡都放著一個塑料模特,外層蒙著人皮,皮上穿戴著受害者的衣物或飾品。

模特看到了男友失蹤時穿著的衣物,一下子崩潰了,跌跌撞撞地走了過去,趴在玻璃罩前哭嚎起來。

可她流不出淚了,她的眼眶中掉落出來的東西隻有蟲子。

舒年看了她一會,循著陰氣的源頭走了過去。

那是更深處的房間,門後就是陰氣的來源,他打開屋門,看到了大半屋的金條,右邊是一座監控台,分成許多小屏幕,密切地監視著博物館中的每一個房間。

金條和監控台上沾滿了粘膩的液體和鮮血,浸泡著晶瑩剔透的卵,每顆卵中都有長著人臉的毛蟲,散發出陰氣,極其惡心而怪異。

舒年丟出幾張符紙,符紙接觸到蟲卵,瞬間燃燒,卵中毛蟲發出尖叫,掙紮著想要鑽出來,卻很快被火焰燒成了幾道黑煙。

但它們並非是陰氣最大的源頭,舒年可以看到一道蜿蜒的粘液痕跡延伸到牆壁的儘頭,這道痕跡大約有一米寬,陰氣強烈,像是巨大的毛蟲爬行時留下來的。

舒年走到痕跡消失的牆壁邊,檢查了一下,牆麵是封死的,那東西可以穿過牆壁,但是他不行,追不過去。

他折返回監控台,將粘液擦了擦,調動攝像頭和監控錄像的回放。

大部分攝像頭都在運轉中,在監控屏裡,舒年看到了美少女靈媒,她單打獨鬥,在二樓殺死了一批又一批蟲子。

可鬱慈航依舊不知所蹤,即使是回放錄像,也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

舒年感到困惑,再次占算了鬱慈航的吉凶與方位,結果不變,小吉,西南位,唯獨就是不見人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還是沒有找到他嗎?”

模特站在他身後問,舒年回頭,她已經恢複了平靜,將她男友的人皮和遺物從玻璃罩中取了出來,珍惜地抱在懷中。

舒年點點頭,目光落在監控台旁邊的台式電腦上,電腦是開啟的狀態,播放的視頻被暫停著,停止的畫麵中有趙澎的身影。

視頻的畫麵不太清晰,比較老舊了,舒年看了一眼錄像時間,在二十多年前,也是左朝見死去的幾日之前。

他點開視頻,裡麵鏡頭挪動,拍攝者是左朝見的朋友,他在招呼趙澎到這邊來。

“好嘞。”

三十多歲的趙澎點了點頭,麻利地扛起了兩麻袋菜。這回舒年總算知道趙澎是何時認識左朝見的了,原來就是在這場寫生活動中。

當年的趙澎是山上飯館的師傅,燒烤手藝一絕,易江大學的學生們準備舉辦燒烤篝火晚會,便請來趙澎負責燒烤。

到了晚上,篝火晚會開始了,大夥邊吃燒烤邊喝酒,說說笑笑,氣氛輕鬆熱鬨。

吃到一半,他們開始玩轉酒瓶的遊戲,當酒瓶停止旋轉時,瓶口指著誰,誰就必須回答一個問題。

瓶口轉到了左朝見,他朋友突然壞笑,問道。

“要是讓你在我們這群人裡挑一個搞對象,你會選誰?”

“哦喲!”

男生們一聽就樂了,紛紛起哄,讓左朝見回答。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