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慈航翻看著書冊, 對舒年說:“利用血親與自身的死亡,夏星奇將這個儀式推進到一半,並以凶宅作為名義邀請你來, 實際上是要帶你走入儀式陣, 完成全部儀式。”
難怪夏星奇隻允許他一個人進來, 但是那些學生呢, 是他留下的活祭品?
舒年點點頭, 對婚姻儀式並不感到意外, 他本就知道夏星奇想讓他成為他的新娘。
鬱慈航摸了摸舒年的發頂,眼底沉澱著幽深的光, 晦澀不明。
他帶著舒年走向更深處的房間,看到了夏星奇在視頻中拍攝的浴室, 彙聚著大量的骸骨與殘肢。
鬱慈航掃了一眼屍塊,很快說道:“這裡不是儀式陣的中心, 隻是一處重要節點。”
“不是?“
“中心必須擺放至親的血肉,他們不是夏星奇的血親。”鬱慈航說。
舒年感到意外, 他驚奇的不是鬱慈航能看出屍體與夏星奇無關,辨認方法有很多,而是儀式陣的規模——充滿了一整棟彆墅的符號也隻是其中的一部分, 儀式陣到底該有多龐大?
鬱慈航沉吟片刻, 做了占算,結果顯示剩餘的儀式陣竟然在海麵之下。
海中一定隱藏著什麼東西——光是想想, 舒年就呼吸困難了。
要是在水中打起來, 他的戰鬥力隻會是負數,不僅幫不上忙, 還會給師兄拖後腿。
他的運氣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差, 每次都會遇上最壞的情況……
“彆緊張, 有師兄在,你不會有事。”
鬱慈航笑了笑,安撫著他,咬破自己的指尖,在牆上增加了某些新的符號。
“這是什麼?”舒年從未見過這些符號。
“改變儀式陣的一點內容。”鬱慈航說,“作用不大,但聊勝於無,你可以記下,有機會就加上。”
鬱慈航沒有解釋新符號的具體作用,但出於對他的信任,舒年不疑有他,臨時學了幾個,好在他記性好,學得很快,沒一會就全部掌握了。
時間緊迫,他和鬱慈航商量過對策,便收回了附身術——鬱慈航準備從海中潛入,他的紙人泡不了水,留下也沒用。
他撤回附身術後,留下了紙人,紙人重新成了死物,但依稀殘存著他的五官輪廓。
鬱慈航拿起紙人,放到唇邊落下輕輕一吻,隨後走到窗邊,身上血肉消融,變成了雪白的骷髏骨架,輕輕跳入了海中。
收回意識後,舒年輕微地晃了晃神,發現夏星奇的化身不見了,地上隻有一截觸手。
夏明曼站在門邊,充滿期盼地等待著,過了一會,屋門“吱呀”一聲開了,夏星奇從門外走了進來。
舒年能夠清楚地感知到,走進來的是夏星奇的正體,那股冰冷、血腥而詭邪的混沌氣息是化身無法企及的,充斥著強烈的非人感,光是站在這裡就已足夠恐怖了。
夏星奇渾身滴水,衝著舒年展露笑顏。
現在的他是異色瞳,左眼蔚藍,右眼卻是淺色重瞳,漂亮又妖異。
夏明曼摸了摸他的眼尾,比了幾個手勢。
夏星奇聳了聳肩,不甚在意地說:“不知道——哦,對了,似乎有個厲鬼說我是‘他’的化身,大概是被‘他’影響了,不要緊。”
年輕女人點點頭,引著他們走向地下室,學生們也被迫跟在後麵。
他們坐上了一部通往地下的電梯,用了將近兩分鐘的時間才降到停了下來,舒年估計了一下,這裡離海平麵的高度至少有上百米。
他們走出電梯,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錯綜複雜的老舊甬道。
甬道僅有兩米高,狹窄而低,卻延展得極深,看不到儘頭,牆壁由灰色石磚堆砌而成,散發著潮氣,頂部往下滴水,每塊石磚都刻畫著邪異符號,難以想象其完整的規模。
這裡恐怕是“聖教”的古代祭祀場所。
舒年暗暗想著,不動聲色地放下了幾個小紙人,小章魚默契配合,將紙人藏起來,偷偷爬走了,反正夏星奇母子也不在意它。
看著甬道,年輕女人微笑起來,比劃手勢給夏星奇解釋,又讓他轉述給舒年聽。
他的猜測沒有錯,這裡就是古老的“聖教”教堂遺址,剛好在彆墅附近,是因為這完全不是巧合,這座私人海島就是夏明曼慫恿周董事買下來的。
夏明曼的家族具有著邪神阿克希的血脈,擁有強大的力量,但隨著血脈的逐代更迭,他們的神異力量越來越少,甚至背負上了可怕的詛咒,每個家族成員都無法活過三十歲。
無論他們做出何種努力,詛咒始終無法破除。家族的很多人都被詛咒汙染了,變得喪失人性、極度扭曲,夏明曼從族中逃了出來,可她同樣無法躲過被汙染的命運。
詛咒與水有關,隻要靠近水源,效力就會加強。
在夏明曼跟著繼子逃離周家的那一夜,他們乘坐江上渡輪,詛咒效力達到了頂峰,掀起了風暴,而夏明曼的身體也徹底被邪異汙染了。
自此以後,她便不再是純粹的人類。
她時而清醒,時而瘋狂,當她具有理智時,她清楚地認知到自己的血脈很危險,在極度痛苦中,她決定帶著孩子跳河自殺,卻在那天遇到了舒年。
舒年是她與夏星奇的救贖,也是他們的厄難。
但不可否認,她和她的孩子都喜歡極了舒年,他對他們有致命的吸引力。
足以讓他們不願死去。
“他的身上,有邪惡的味道。”夏明曼比著手勢,“最純粹的邪惡,很吸引我。”